夸。”双星道:“母亲吩咐极是,本该如此,但恨此题实是枯淡,纵有妙境,俱被贤妹道尽,叫孩儿何处去再求警拔,故惟袖手藏拙而已。”小姐听了道:“才人诗思,如泉涌霞蒸,安可思议。元兄为此言,是笑小妹不足与言诗,故秘之也。”双星踌躇道:“既母亲有命,贤妹又如此见罪,只得要呈丑了。”
彩云在旁听见公子应承做诗,忙凑趣走到夫人后房,取了笔砚出来,将墨磨浓,送在双公子面前。双星因要和诗,正拿着小姐的原稿,三复细味,忽见彩云但送笔砚,并没诗笺,遂一时大胆,竟在小姐原稿的笺后,题和了一首。题完,也不顾夫人,竟双手要亲手送与小姐道:“以鸦配凤,乞望贤妹勿哂。”小姐看见,忙叫彩云接了来。展开一看,只见满纸龙蛇飞动,早已不同,再细细看去,只见写的是:
步原韵奉和
蕊珠仙史贤妹“赋得‘似曾相识燕归来’”
经年不见宛龙潜,今日乘时重入帘。
他主我宾俱莫问,非亲即故又何嫌。
高飞欲傍拂云栋,低舞思依浣古檐。
只恐呢喃惊好梦,新愁旧恨为侬添。
愚兄双星拜识。
小姐看了一遍,又看一遍,见拂云浣古等句拖泥带水,词外有情,不胜惊叹道:“这方是大才子凌云之笔,小妹向来无知自负,今见大巫,应知羞而为之搁笔矣。”双星道:“贤妹仙才,非愚兄尘凡笔墨所能仿佛万一。这也无可奈何,但愚兄爱才有如性命,今既贤妹阆苑仙才,琼宫佳句,岂不视性命为尤轻!是以得陇望蜀,更有无厌之请,望贤妹慨然倾珠玉之秘笈,以饱愚兄之饿眼,则知已深恩,又出亲情之外矣。”小姐道:“小妹涂鸦笔墨,不过一时游戏。有何佳句,敢存笥箧,非敢匿瑕,实无残沈以博元兄之笑。”
双星听见小姐推说没有,不觉默然无语。彩云在旁,看见小姐力回,扫了公子之兴,因接说道:“大相公要看小姐的诗词,何必向小姐取讨?小姐纵有,也不肯轻易付与大相公,恐怕大相公笑她卖才。大相公要看不难,只消到万卉园中,芍药亭、沁心堂、浣古轩,各处影壁上,都有小姐题情咏景的诗词,只怕公子还看它不了。”
双星听了方大喜,因对夫人说道:“孩儿自蒙父母亲留在膝下,有若亲生,指望孩儿成名。终日坐在书房中苦读,竟不知万卉园中,有这许多景致。不但不知景致,连万卉园,也不晓得在那里。今日母亲同孩儿贤妹,正闲在这里,何不趁此领孩儿去看看?”夫人道:“正是呀,你来了这些时,果然还不曾认得。我今日无事,正好领你去走走。”遂要小姐同去。小姐道:“孩儿今日绣工未完,不得同行,乞母亲哥哥见谅。”遂领彩云望后室去。
此时双星见夫人肯同他到园中去,已是欢喜,忽又听见要小姐同去,更十分快活。正打点到了园中,借花木风景也与小姐调笑送情,忽听见小姐说出不肯同去,一片热心早冷了一半。又不好强要小姐同去,只得生擦擦硬着心肠,让小姐去了。夫人遂带了几个丫环侍女,引着双星,开了小角门,往园中而入。双星入到园中,果然好一座相府的花园,只见:
金谷风流去已遥,辋川诗酒记前朝。
此中水秀山还秀,到处莺娇燕也娇。
草木丛丛皆锦绣,亭台座座是琼瑶。
若非宿具神仙骨,坐卧其中福怎消?
双星到了园中,四下观看,虽沁心堂、浣古轩各处,皆摆列着珍奇古玩,触目琳琅,名人古画,无不出奇,双星俱不留心去看他,只捡蕊珠小姐亲笔的题咏,细细的玩诵。玩诵到得意之处,不禁眉宇间皆有喜色。因暗暗想道:“小姐一个雏年女子,貌已绝不伦,又何若是之多才,不愧才貌兼全的佳人矣。我双星今日何福,而得能面承色笑,亲炙佳章,信有缘也。”想到此处,早呆了半晌。忽听见夫人说话,方才惊转神情。听见夫人说道:“此处乃你父亲藏珍玩之处,并不容人到此,只你妹子时常在此吟哦弄笔。”
双星听了,暗暗思量道:“小姐既时常到此,则他的卧房,必有一条径路与此相通。”遂走下阶头,只推游赏,却悄悄找寻。到了芍药台,芙蓉架,转过了荷花亭,又上假山,周围看这园中的景致。忽望北看去,只见一带碧瓦红窗,一字儿五间大楼,垂着珠帘。双星暗想道:“这五间大楼,想是小姐的卧房了。何不趁今日也过去看看?”
遂下了假山,往雪洞里穿过去,又上了白石栏杆的一条小桥,桥下水中,红色金鱼在水面上啖水儿,见桥上有人影摇动,这些金鱼俱跳跃而来。双星看见,甚觉奇异,只不知是何缘故。双星过了小桥,再欲前去,却被一带青墙隔断。双星见去不得,便疑这楼房是园外别人家了,遂取路而回。正撞着夫人身边的小丫环秋菊走来说道:“夫人请大相公回去,叫我来寻。”双星遂跟着秋菊走回。双星正要问她些说话,不期夫人早已自走来,说道:“我怕你路径不熟,故来领你。”
双星又行到小桥,扶着栏杆往下看鱼。因问道:“孩儿方才在此走,为何这些鱼俱望我身影争跳?竟有个游鱼啖影之意。”夫人笑说道:“因你妹子闲了,时常到此喂养,今见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