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我们看在眼内,实在可恶!故这时因他告发大案的功劳,不能在老佛爷跟前说他坏处。惟有先阻他的升阶,再慢慢摆布便是。”说了,端王、徐桐皆以为是。故袁肚凯当时告发逆谋,实是太后再复听政。总不能升调,荣禄力保了几番,都为端王所阻。
那一日,有个山东巡抚缺出,这山东省正毗邻直隶,本可以东抚兼练北洋军兵,实最合调袁世凯去的。那荣禄先到军机处,见了各枢臣,要保袁世凯。那刚毅却道:“中堂受北洋重任,现在正练兵的时候,除了袁世凯,实没一人用得着的。今练军还未成就,若只令老袁在东抚兼顾,就不能专一了。老袁不过四十岁的人,不患没升官的时候。不如待他专意练好了陆军,顾紧京畿门户,然后再升罢。”荣禄听了,觉刚毅的话,明明是阻挠,反长篇大论,故意说袁世凯的好处,来弄光面,实在可恨。但自己毕竟是外任总督,不能干涉军机的权限,没奈何辞了出来,往见太后,力保袁世凯可任山东巡抚。太后已经应允。
荣禄以为端王、刚毅两人总拗不过太后。不想那日太后召见刚毅,问他袁世凯为人怎样,刚毅就知此话有因。但要讨端王意思,总不宜放他巡抚,便力言袁世凯的好处,一面又言北洋练兵紧要,不能少他一人。那太后又问练兵一差,能否令他到任兼顾。刚毅却奏道:“若练兵已有头绪的,自能兼顾得来,但今时方开始练兵,就不能不专一了。”太后深以为然。
刚毅退出,好不得意。大凡阻人进用的,若只说那人的短处,其术还浅;若从他好处说起,却在暗中阻挠,这等狡汁,没有不能售去的。所以当时太后就着了刚毅的道儿。毕竟那袁世凯升巡抚的官运要阻迟了两年。又该山东直隶地方要弄出件天大的风潮,要生民涂炭的,就被刚毅轻轻瞒过太后,阻住袁世凯;却提出一个私人,去抚山东。
故自从召见之后,即往见端王道:“荣禄在太后跟前,保老袁那厮要任山东巡抚。还亏门生是会说句话的,才阻止了。”
刚毅一头说,又将太后如何询问,自己如何对答,一一说出来。
又道:“王爷试想,直隶山东逼近京师,若不用我满洲心腹的人,那里靠得住?所以皇上总不晓事,被逆党瞒过了,只说满汉平等的话。你道什么〔平〕等呢?难道要把我家皇帝的大位,还要给汉人轮流做做么!况我满洲人总不及汉族的人多。若是满汉真正平等了,怕汉人强,就满人亡的了。所以东抚这任,总不能放袁世凯的。”端王听罢,好不欢喜。
次日,刚毅即圈出一个满族心腹人,唤做毓贤的,可任山东巡抚,太后即照所请。原来那毓贤先曾任过山东曹州知府,仗着忍心好杀,动说剿除会党有功,就一帆风直升到藩司地位。
新近又拜在刚毅门下,放这会超升了他,做个巡抚。自这命一下,荣禄看了,好不诧异,即唤袁世凯上来说道:“老夫曾一力保荐你了,太后早已应允。不知你与那老刚有什么过不去,他偏偏改用毓贤。你直这般赛滞,可就没法了。”袁世凯道:“兄弟与老刚有什么过不去?不过兄弟多口,触怒端王,那刚毅是要向端王讨脸面的,所以把兄弟阻挠。但兄弟细想起来,纵然得任东抚,自问不为军机里头喜欢,也不免吹毛求疵,构陷兄弟的。古人说得好:塞翁夫马,不知谁祸谁福。既蒙中堂提拔,尽有机会呢?”荣禄听罢,亦以为是。自此仍令袁世凯在北洋练兵。惟荣禄待袁世凯日加优厚了。这且按下不表。
且说侍郎张荫桓自从经过一场党狱,用去三十万金,博得徐桐奏复时有“似非康党”四个字,免过了一时。只是心中仍天天悚惧,故一切事情,还小心翼翼。惟是他有三十万巴结徐桐,那些穷鬼京官,见他有这般财力,总不免眼红眼热,因此又不免为人所嫉。偏又合当有事,他的儿子却与荣禄的儿子为争赎一个男妓,起了酸风。因荣公子争不到手,被人落手抢先携赎去了,好不愤怒,总不免迁怒张荫桓,就在荣禄跟前搬演是非。那张荫桓亦是有心计的人,自免祸之后,早送些礼款,与荣禄拜了把。奈总敌不过荣公子天天在荣禄跟前皆他短处。
那些要奉承荣公子的,都随风所向,说张荫桓是康党,不过被他瞒过一时而已。荣禄初时犹在半信半疑之间,及后北洋幕府中人,更说张荫桓每说夸大之言,说荣中堂明知他是康党,不过外交需人,不得不用他。这样说,好像没了他,就没一人懂得交涉的。左讪右谤,弄得荣禄不得不怒,就立刻奏参张荫桓革职,听候查办。这时荣禄盛怒之下,没一个敢替张荫桓说话。又不免有些落井下石之徒,纷纷递折,好证成他的罪案。
至于由两榜出身的人,往往十年不迁一阶,看见张荫桓以吏员出身,做到这个地位,总要眼红眼热,又来递折,要帮同推倒张荫桓,才得安乐。故张荫桓在狱里,差不多要定个死罪。张荫桓自知无法,想起袁世凯这个人,是他做道员时也与他论交的,他又是荣禄跟前最能说话的人,就托家人往寻袁世凯,求他在荣禄之前,替自己说项。
只是袁世凯暗忖:“这案是荣公子弄来的,自己若替他说时,必失荣公于之意,于自己前程着实不便。”但一来念着荫桓交情,二来此案不应办得这般重。惟有先见荣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