派他办理洋务一缺。
那日正与李相谈论案情,忽电报局送到一封电文,却是由日本发来的。就令翻译员译出一看,却是朝鲜自己与日本立了一道和约。第一条就称“日人承认朝鲜为完全独立国,与日本平等,同为自主”这等说。故驻日何大臣得了这点消息,立刻电报北京,并打电一份送与李爵相,请他奏请派员监察朝鲜行政的。李爵相看了,眉头一皱,一言未复,即将这道电文交与袁世凯一看。袁世凯道:“据中堂看来,是怎么样处置才好?”
李爵相道:“现在中国里,自己的事还办不了,还有什么时候料理朝鲜的事?倒不如由他罢。”袁世凯道:“中堂之言虽则是好,但朝鲜是我国几百年的藩属。今外交各事,犹听他自主,可不是我失了一属国么?大凡半主的国,本没有完全外交权,是中堂知得的了。”李相道:“那有不知,只怕自己争不来反失了体面。且数年前老夫曾与日相伊藤立了一道条约,订明朝鲜如有事,须清日两国共同保护。今若干涉他,只怕日人反唇相稽,却又怎好?”袁世凯道:“就是共同保护,也不过是半主国,亦不应由他自与日人立约。回想十年来,日人灭我琉球,前年又与台湾生蕃起衅,几乎动起干戈,其志不小。怕他将来对待朝鲜,还不止于立约呢。现在何大臣请派员监视朝鲜,亦是一策。不知中堂以为然否?”
李相道:“知己知彼,百战百胜。日人之意,屡次欲挑战于我。但我海军虽已成军,还未训练纯熟,实不是他的敌手。
故目下不要中他的计。你年纪还轻,血气自然强盛,但老夫看来,目下总不宜动他才好。”袁世凯听了,即不敢再言。退后细想,觉李相胆子太小。自古道,履霜坚冰。尽怕日人将来吞了朝鲜,就不是玩的,故此郁郁不乐。只是北京里头,自得了何大臣的电报,总理衙门就天天会议。对待此事,只是议来议去,总没一点实策。
那些朝臣又纷纷上奏。你可知中国人纸上谈兵的利害?差不多笔阵横扫万人!有说要劝令朝鲜取消日韩条约的;有说圣朝怀柔远人,不宜任日人欺弄朝鲜的;其极则说,如此条约不能取消,要立刻与日本打仗的。都道日人始灭琉球,继夺台湾,今又煽弄高丽,总要大起王师,伸张挞伐。那一个说自己有什么将官,这一个说自己有什么舰队,更诉起平发平捻的本领,也称日本蕞尔微区,不足畏惧。左言右语,闹成一片,统通是不知外情,只说出天花龙凤。
惟当时朝廷究没什么主意,只降一张密谕,询问爵相李鸿章如何办法;一面又令总理衙门妥议具奏,又令北洋派员入京会议。此事倒闹出天大的事情来,这时不特有旨询问北洋,即军机及总署,亦函商李相,更有些京官致函李鸿章,责他坐令日人自大,都道非出于一战,不能保全藩属。并有些人说道,陆军虽左宗棠新故,水军虽彭玉麟初亡,然自问以大御小,何优日人等语。李鸿章看了,不觉笑道:“近来战具不比往时,难道左侯尚生,彭某不死,就能与外人对敌么?”看官,试想李相是个有些阅历的人,自恨中国不能早谋进步,现在是不能与外人讲战的。惟谕旨既令派员人京,到总署会议,便派令袁世凯人京,并把自己的意思及所主张的,统通嘱咐了。袁世凯得了李相的意旨,亦知战字是不易说的;若不能战,即不宜干涉日韩立约的事,故心中只拿定派员驻韩的意思。
那日到京先见了各当道。到会议之日,那袁世凯自然依期先至。到时,见总署内还没有一人,等了半天,才见各大臣陆续到来,已是午后时分。袁世凯暗忖道:“这是重大的事件,为何各大臣总没有一点留心,直至这个时候,方来会议。你道办得什么事?”但心中虽如此想,究不敢明说,只催:“时候不早了,快些开议罢。”谁料开议之时,你言要干涉他两国的条约,我言恐干涉了又生出事来,都是游移两可,又没一些决断。袁世凯虽口如悬河,力陈派员驻韩的要着,滔滔不绝。惟说了不多时,已是日暮,不免待明天再议。到了次日,仍复如是。
议了几天,才定议:不根究日韩立约,只遵依袁世凯派员驻韩监视朝鲜行政之议。又恐为日人诘责,候与李相妥议所派之员作什么名称,然后发遣。自此,军机及总署各大臣,倒叹服袁世凯有才,且能言办事。这样看来不是什么大事,竟议了几天,才得派员驻韩之策,算得什么有才!只从那些一班老朽看来,就如鹤立鸡群一样了。偏是姓袁的官星将显,就为京中大员所赞。恰当时浙江温处道一缺,要发员承任。那袁世凯自从引见之后,又是个军机存记的道员,正当遇缺即补,故军机圈了几个名字,可补温处道的,就把袁世凯的名字圈在第一。
不一天,即有谕旨下来:“浙江温处道遗缺,着袁世凯补授。”
当下袁世凯即具表谢恩,然后出京,把会议时的情形及定议的政策,复过李相。李相亦知他得授浙江遗缺道,自然向他道贺,不在话下。
且说当日总署既定议派员驻韩,乃与李相往复函商,乃定名为驻韩商务委员。即由北洋拣派熟悉洋务之人充当此任。李相自知凡于朝鲜事件,所与日人交涉的,都是自己经手,自然要派自己心腹的人员方好。忽省起袁世凯是于此事最有兴致的,除他不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