罚。”
谢达夫道:“甚么事,你起来再说。”梅让卿道:“这件事实在都是门生媳妇一个人的错,要求先生宽恕了,并且要求先生答应了门生媳妇才敢起来。”谢达夫被他弄的没法,又不好搀他,只好站着说道:“甚么事呢?你且说罢。”这遭梅让柳才把王梦笙见警文怎样发痴得病,他自己怎样怕将来与世妹分离,用计使他两人成了好事的话,委委婉婉的说了一遍,并说道:“我梅让卿情愿以嫡位相让,自居造室,总要先生允了,才能完全这一重缺陷。”谢达夫听了,本来也有些气,然而木已成舟,即使翻起脸来,坏了学生的功名也补不了女儿的名誉,那又何苦呢?况寡妇改嫁,汉唐以来,多少名人皆不以为异,只有南宋之后,那些迂儒好为矫激,才弄成这个世风,也不知冤冤枉枉的害了多少性命。我又何苦蹈他们的圈套,断送这一双儿女,叫人家说是头巾气呢?再则,自己家道本寒,女儿夫家又没有人,将来也不是个了局,不如就此完全了他们罢。沉吟了一下说道:“事体既已如此,只要是你三人情愿,我也不去讲那些道学话,你可得要同你老太太讲妥,名分倒也不拘,总没有僭你的道理。”这梅让卿连忙磕头谢了,起来跑到谢警文房里,拉了警文说:“我已经说妥当了,你得同我去见见你爹爹。”谢警文只得忍着羞,同梅让卿走到老翁的签押房里,跪了下去,一言不发,谢达夫倒也舍不得说他甚么,只说道:“你们的事,你姊姊已都同我说过,大约也是你们前世的缘分,本来你娘当日梦见卓文君生你的,我心里就觉得不好,为今可都应了。你且起去同你姊姊商量商量,怎么办法罢。”谢警文磕了一个头起来,同梅让卿回到房里。梅让卿又坐了一刻,上了轿,顺便到几处亲戚本家那里去谢了寿。回到家里,把这事细细的同吴氏老太太说了,总把错处认在自己身上。老太太一边是爱子,一边是干女,又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古板人,自然无甚不可,就说道:“这孩子真是胡闹,可难得你这么贤慧。
既然谢先生答应了,就这么办罢。你们就姊妹相称,也不必分甚么嫡庶。”说着,就叫人去喊王梦笙。不一会,王梦笙进来,梅让卿先向他说道:“你的事我已经求娘恩允了,你快过来谢谢。”王梦笙赶紧在老太太面前跪下,老太太道:“你也是个读书明理的人,怎么做出这些糊涂事来。现在看你媳妇面上,替你们成就这事,你以后可得要好好的爱你这媳妇,不可稍有偏袒。”王梦笙连连应着,磕头谢了,起来停了一刻,同着梅让卿回房。到了房里,王梦笙望着梅让柳扑通跪下,梅让卿连忙去拉,已在那石榴裳下至至诚诚的磕了三个头。晚上又细问梅让柳,怎样同先生说的,梅让卿一一同他说了,他真是欢感不尽,应该如何加功谢这媒人,请诸位替他想想看。
次日,梅让卿又到谢先生这边来说是奉了婆婆之命过来求亲的,谢达夫也就答应,说道:“这事呢,原无甚么不可,但是厅耳倍目的人,那里晓得甚么道理,倒反要造言生事,不如掩避些,不必铺张,就用轿子抬了过去。至于你们将来怎么称呼,怎么相处,悉听你们,我也不管。”梅让卿一一答应,回来告知吴氏老太太,就照着谢先生的话办。挑了日子,也不惊动亲友,用一乘兰呢四轿接了过来,到门之后,也还是挂灯结彩,吹打放炮,同着王梦笙拜了堂,谒了庙,双双的磕了老太太的头,同老姨太太王梦笙也见了礼。谢警文却定请梅让卿立着受了半礼,老太太就吩咐,以后梅氏叫太太,谢氏叫二太太。
第二天,王梦笙也穿了衣帽到谢达夫那里谢了亲。吴氏老太太又请谢达夫同着喜姨娘,带着两个小少爷,过来吃了会亲酒。
从此,一夫两妇快乐非常。
后来,铁路公司请王梦笙去当绅董,梅让卿要在家侍奉婆婆,就叫他带了谢警文到剩这天,王梦生把这一段缘由细细的同章池客谈了,连那一夜跪着,听烧听骂的情形,都没有丝毫讳饰。这就是他们两人的好心处,虽然是荡检论闲,却不失为光明磊落。王梦笙就邀章池客搬来同住,章池客也允了。第二天,就搬过来。谢警文见了何碧珍,也甚投契。这时,铁路公司方在初开,事体不多。我们中国向来遇到开办一事,总先安置了多少人,为在以天下之利养天下之人,也未常不有个道理在内。这天,两人无事,各带着一位如夫人同去逛百花海。
看那残花在沼丝柳成荫风景,也颇不错,玩了一会,正要回去,忽然碰着一位客,同王梦笙招呼道:“梦翁那里去?”又问:“这位尊姓?”王梦笙代答了,章池客也回敬请教。原来,这位就是那年在上海同增朗之、范星圃他们聚会的叶勉湖,他已过了道班,现当着江西省销的差使,同王梦笙是狠熟的。叶勉湖说道:“两位不要走,停回同到我那里看戏,今儿有我们家乡带来的熊掌、鹿筋呢。”王梦笙晓得他的烹调最精,他那公馆里常唱戏,那戏台也收拾的绝好,心里也颇愿意去,却说道:“我们都有内眷同来的,怎么去呢?”叶勉湖道:“让他们先回去,两位只至晚点回去,唱一出滚灯也就完了。”
王梦笙同章池客只好吩咐家人,送二太太回去。近来章池客的这位何氏夫人,也援着谢警文的成案改了称呼了。章王两人同着叶勉湖又逛了一刻,就一齐到叶公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