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丈到都门会闻兄时,代学生致意,说为奸人所卖,乞谅老夫之罪。小女已许人,总是无缘。”封十两程仪送出。富子周见他心事匆匆,也就不问他定了何人,相别进京。方公也就上本告病,收拾回家不题。
却说富子周别了方公,到了京里。寻了下处,就访问闻生寓所,到报国寺里来见了闻生,二人大喜,叙阔别之情。闻生先问家中之事,说:“老父、老母好么?”富子周道:“宅上尽皆平安。只是所托敝年伯之事,无以报命。”闻生道:“此老还不信贾有道之计、介蒂小弟么?”富子周道:“说到说明,贾有道立时逐出。只是他令爱已许人矣。”闻生大惊道:“定了甚么人?”富子周道:“小弟正要问时,适值外面传进报来,说撤了巡方,他心事匆匆,我不曾问他。总是既已定了人,就不必说了。”闻生叹息道:“他要定我,又被贾有道这厮害了;我去求他,他又定了人家,可谓无缘之甚!只可惜负了柳丝一段殷殷之意。又说了些闲话。”只得同富子周在京会试不题。
且说方古庵自送富子周之后,告了病,圣旨准了,着病痊之日起用。方公急急收拾了回家,不则一日,到了苏州。因归心甚急,也不及访问胡朋,就回嘉兴,来到家中,见了夫人、小姐,彼此说些离别的话。过了一会,笑嬉嬉地对夫人、小姐道:“我这番到山东做官一场,虽毫无宦囊,却选了一个好女婿,女儿大事就可以完,我的晚景也可以娱了。所以无心做官,就告病回来。”夫人便问道:“是个甚么人家!”方公就把自己私行遇着胡朋的话说了一遍。小姐吃了一惊,心里想着闻生之事,低首不语。过了一会,问道:“爹爹回来,贾有道同来么?”方公道:“不要说起贾有道,这厮在我的家里这几时,倒不晓得他如此险恶!”就把假涂诗稿的话也告诉一遍。小姐假意道:“爹爹为何知道?”方公道:“富年侄中了,我路上遇着,方才晓得。”小姐便道:“如此说起来,屈了此生。如今此生不知怎么样了?”方公道:“他到纳监,中在顺天。前日富年侄又来与他作伐,我已定了胡郎,今岁虽然不中,功名断不在我之下。与他盘桓数日,其人之才与貌,只怕当今无二。”说罢欣欣得意,彼此又说了些家务事。
小姐回到房中,叹了一口气,丫头柳丝便知小姐之意,说道:“闻相公果然又托富相公做媒,他又中了,老爷偏生又另许了胡家。如今小姐也不必烦恼,想老爷定的,必然不差。”小姐道:“虽然如此,只是前番错害了他。后来江中相遇,虽我未曾与他睹见,你与他言定。如今虽是爹爹做主,教我无可奈何,此中终是恚然。又未知那个姓胡的果然如何。”柳丝道:“如今也没法了,生米炊成熟饭,想不是姻缘。”小姐恨着骂道:“我与贾有道这贼有甚冤仇,他如此设计害人!”心中闷闷,昏昏过了月余。只见外面传说道:“胡相公来了。”
却说胡同乡试不中,就想来做亲,心下想(后残缺约200字)。
第八回 假装点奸里藏奸 好姻缘错中不错
词曰:
烟片片,雨丝丝,廉里春风廉外吹。芳草不愁人已远,泪痕先教杜鹃知。
右调《捣练子》
却说胡同来到嘉兴,要央华木臣订纳礼成亲之期,就备了一副厚礼,先来见华木臣。
原来这华木臣,也是嘉兴一个乡绅,见胡同来拜,就出来见了。胡同道:“拜违师范,又已数年,年师道履较前越觉清胜。”华木臣道:“学生解甲以来,就不曾与贤契聚首,今日何故光临敝地?”胡同道:“门生承方古庵先生之爱,去岁在京时,曾有婚姻之订,约门生到此完姻。”木臣道:“是古翁令爱么?他择婿数年,并无得意者。今日东床之选恰是贤契,恭喜!”胡同道:“门生门楣迥异,蒙方老先生知己之感,皆托老师之庇。如今当有一事,求老师玉成。”华木臣道:“有何事见教?”胡同道:“去岁门生入都乡试,在家叔住所,方先生托张刑尊做媒。因门生匆匆北上,他又在住所,是以未曾纳聘,约门生到此相会。如今门生不便就去奉谒,纳采合卺之期,皆要烦老师一订,不知老师台允否?”华木臣道:“已成美事,教老夫做现成媒人,有何不可?”胡同连忙打恭道:“如此甚感,只是动劳老师不当。还有一语,门生已改名胡朋,老师不必说起旧讳。”华木臣道:“原来尊讳改了。如今贵寓在何处?好来奉拜。”胡同道:“在西门内准提庵。”又吃了一道茶,作别起身,又叮咛道:“烦老师就为一行。”华木臣道:“学生就去。”送了胡同出门,心下想道:“我闻得方古庵之女大有才情,选婿数年,并没有中意的,怎么选中了他?此人之才与貌都只平平,家势又甚单寒,为他哪一样?若止要如此选婿,也不必选了。但他说已成之事,我何难一行。”就叫搭轿去拜方老爷。
他是方公乡同年,就出来见了。二人作揖坐下,方公先开口道:“前日奉扰之后,月余不晤年兄,今日何幸赐顾?”华木臣道:“特来做媒人,索年兄喜酒吃。”方公道:“小女已许人了!”华木臣道:“所许者可是胡朋?”方公道:“正是。年兄何以知之?”华木臣见他与胡同的说法一般,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