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妇人早晨到主母房中洒扫,撞见道士冲怀而出,只认为盗,扭住喊拿。主母走来,将嘴掩住,向耳边说道:‘这系我的亲人,尔切莫声张。’小妇人只得放手,道士走脱。当时苦劝,主母道:‘情不能断。’又复痛谏,主母含糊应允。当晚叫入房内赏酒,小妇人素不善饮,主母道:‘尔既劝我静守清闺,今日寂寞,叫尔陪酒,却又坚辞,嗣后不要劝我也!’小妇人只得勉强领受,数杯便醉,闻主母说道:“中了计也!”似有人同扶上床,解带宽衣,心虽明白,肢体却被醉软,随他轻剥。次早看时,就系道士,身已受染,苦不能说。所供并无虚假。”烛隐道:“尔虽不尽假,却多掩饰,如何道士进出俱无风闻?”韩氏道:“实不知得,就是处死,小妇人也止如此说。”
烛隐乃用帷舆二乘,与韩氏、道人乘着,随行自带衙役,先到火龙邑。适值石新当堂问审鲜郎夫妇,烛隐入案,叱将巫氏拶起。石新道:“如何刑及此妇?”烛隐道:“请审便知。”火龙衙役不动手,端容衙役将巫氏拶起,喊屈连天。董鲜郎在下咆哮,烛隐只作不知,命且松刑带上。复问巫氏无供,又令再拶。巫氏将腕紧藏,不肯伸出,衙役用力,方将双手扳起上拶。巫氏流泪求饶,昏倒在地。烛隐命松,巫氏苏醒,韩氏及道人赃物俱到。
烛隐问巫氏道:“韩氏、道士已经承招,赃物俱起在此,尔还想胡赖不认么?徒多吃苦!可将始末说来,免受重刑!”
巫氏欲供,回顾鲜郎等在下,含涕不语。烛隐道:“此刻无庸顾忌了,事既发觉,与董鲜郎倒应离异,随尔自行择配,还怕他做什么!”巫氏始说道:“道士原是旧邻,髫年相认。犯妇先嫁史姓,不幸丈夫弃世,延请道士荐亡魂,其时与道士成奸。
这董鲜郎探知犯妇囊橐丰盈,央媒说合,迎娶到家。董鲜郎向有疯症,十有九夜同陈壬宿,并不以子嗣为事。犯妇因见道士为人温柔,欲托终身,将所有细软交付与彼,再行逃走,不期发觉。愿大夫仁慈成全,公侯万代。所供俱实。”
董鲜郎在下听得真切,羞赧无地。烛隐命带上来问道:“尔意下何如?”董鲜郎叩头道:“淫妇是断不要的,求大夫发卖。”烛隐道:“犯妇发卖,细软皆要入官。”董鲜郎道:“软不尽是淫妇带来的,求大夫断还。”巫氏道:“哪件不是我的?到尔家时,只得两间破屋,毫无所有,连你吃用,这几年俱系靠我物件营运出来的,你还赖得去么!”
烛隐命提道士来。道士见巫氏、董家父子、韩氏、赃物俱到,知事败露,上来只是磕头。烛隐道:“尔可直说。”道士道:“成奸数年,不计其数。”烛隐道:“如何进出韩氏不知?”道士道:“犯道往来黑暗之中,门户俱系巫氏自行启闭,故韩氏不知。后偶贪眠起迟,为韩氏所觉,始计并奸,自后即日里亦不畏避。”烛隐道:“好个清净无为的道士!苏合香、火锦何以如陈壬屈供取到?”道士叩头道:“闻陈壬所供,即飞置杨下、柳中,以实其言。”烛隐道:“陷人之盗,罪难从宽!”令割去势物,同淫妇发到无烟岛为民。赃物在失单之上者入官,不在失单之上者,七分给与陈壬,三分与道人,各释宁家。
看的百姓,人人称快。陈壬回家,告诉母亲。通董瞳左近俱道:
“起数先生,系活神仙!”传诵不休。
因此老者虽隔多年,依稀认识。大众围来,请教神数。烛相国布下卦来,也系革卦,问道:“此卦与当年所起的纤毫不差,今问何事?”那老者将双尾虿强抢舒薇娥、半路救回,并练军迎敌屡胜的话,起始根由,尽行告诉。相国方知底里,起于柏氏,乃道:“祸端皆由双尾虿任悖,今父子既遭擒绑,旧事已革矣,定然气象更新。”老者道:“但未知何时休矣?”
相国道:“尔们厌兵么?”众人道:“不是厌兵,若非如此,安能出得平昔日垒月积敢怒不敢言的许多怨气!”相国道:“他长远残害尔们么?”众人道:“何常亲自残害,邑宰州大夫出其门下,倚他的势,盘剥民脂,难道不当怨及他么!”相国道:“这般看来,尔们喜兵矣!”众人道:“如何喜兵?国君发政施仁,宰相奏减税榷,沦浃民心,岂敢悖乱!”相国道:“知主兵者之意若何?”老者道:“韩君亦由于激成,子弟中好勇者怂恿杀向前去,韩君皆付之不答。”相国道:“我欲往聚囊山看看此公,尔们可有熟人同去。”老者道:“这里单义与之时常来往,可同他去。”相国道:“烦指引到单宅。”老者道:“他家住对河竹漪内,可过桥到车篷转弯,便是单家也。”相国道:“恐其不知情由,还是相烦同去的为是。”
正议论间,忽闻说道:“老者来也。”众人看道:“好凑巧的事。”乃迎向前,与说明白。单义道:“夙仰高明,今朝幸会。韩君太卓荦,先生到彼山营,伫见莫逆。”相国道:“草茅俗土,当此英雄展试之时,不可当面不见。”单义道:“今日晚了,且到舍下草榻。”相国道:“扰动,惭愧。”单义道:“莫嫌简亵。”乃同到家,杀鸡烫酒,晚餐过宿。
次早备两个驴儿同行,片刻即到营前。牙将通报,子邮出来看了,再令开门,迎至帐内。子邮问道:“此位老先生何来?
”相国道:“学生习数,行道到此,偶闻不世英雄,特来谒见,果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