度如细柳,形同指臂,名下无虚,令人敬服。”子邮道:“何太欺予哉!先生非山林气象,乃台阁之贤哲,有岩穴幽远态度,而形容憔悴,其筹国心劳乎?”相国道:“谋食不遑,焉能筹国!”子邮道:“所闻浮金有镇邦贤侯,其先生乎?”
相国心内惊道:“此人实非寻常英俊可比,乍见早已猜定,隐之反欺知已,不如实说,或足以感动。”乃笑道:“足下可谓通神矣!”子邮道:“气象丰标,非可假造者。贤侯在白骨冈会剿,如何反到敌营?”相国道:“特为足下面来。”子邮道:“为区区何事?”相国道:“足下因路见不平,愤激至此,窃窥举动非侥幸作乱者,特以情由上无从知,而居虎背,又难中下。今学生沿途细访,根由尽悉,故特前来请教,愿将百姓屈抑之请,足下侠肠之举,代达天聪,不知尊意若何?”子邮道:“贤侯深见肺肝,敢不遵命?仍有下情奉告。”相国道:“愿闻。”子邮道:“双尾虿父子伤残无数百姓,若仍释之,恐士民皆受其害。”相国道:“二人荼毒遗殃,误国实甚,其他事之罪,已不胜诛,今又丧兵折将,遭擒受搏,岂仍任之乎!学生定行参罚。”子邮道:“得君侯如此,不佞无疑议矣!”相请入席。
单义听清,下帐叩头,相国趋扶,拖入席中同饮。单义固辞道:“相公辅国,仁及亿兆,义乃草野之民,得叩首阶前,已不胜其幸,岂敢同席乎?”相国道:“承携两天,为贤宾主,韩君又是知交,学生犹欲相攀,同回都城面主,不必拘执见弃。”子邮道:“既蒙公侯见爱,过辞反为不恭。”单义叩首告坐,相国拉入席中。
举杯三度,相国问道:“闻先生非敝邑人氏,未知上国何方?愿闻其略。”子邮道:“不佞实中华人氏,因误乘赤鲤,
随落贵邦。”相国道:“怪哉!曾闻‘骑鲸上九天’之句,何期今有其事,足下可谓从天而降矣!既蒙不以愚言为谬,柏氏父子请即付下带回,未知可否?”子邮道:“台命焉敢不遵?
特此辈神奸,释之同去,恐反掣公侯肘耳。”相国想道:“也是,且待学生奏明,拟定其罪,然后释放,伊自无所施其力矣。
学生就此同单老告别入都。”子邮问单义道:“可否前去?”
单义道:“得畅吐积愤,虽死不怨。”子邮命备两骑,送二人出营。
相国同单义联辔到白骨冈,万胜等迎接入营,请过安问:“缘何由聚囊山来?”相国将路上道理及访实情由,细细说与诸人得知。万胜道:“小将私度,敌人屡胜而不追,连擒而不戳,定有意见,今日方知。若自前时乘胜长驱,谁能低敌?”
相国道:“老夫今先驰奏,再同单老还京,将军等仍在此驻扎。”万胜道:“谨遵钧命。”
相国拜本发行,随即命车共载,三日到京上朝。浮金主召入精一殿,问道:“贤相国所奏,殊未明析。先闻五将战输,威敌失手,寡人惊惶。闻贤相国舍军潜行,左右多谓恐兵败罪及而逃,寡人虽终不信,然愈无所指措。但韩速煽惑国家之民,踞国家之地,败国家之兵,擒国家之将,其罪大矣!而犹称其仁勇,谓为国家得贤,愿闻其指。”相国奏道:“韩速原非边民,乃中华人氏,乘鱼随雾到此,并不知本国为何处。只身无主,岂敢悖逆?因路见受害危困之无诉者,攘臂拯援,使狂夫之欲不聚,而诳奏兴师,以致冤抑莫伸,激成拒战。臣奉命往,会视诸将非不如虎如熊,而速则如狮如豹,见其举动安闲,指挥优裕,不似狂妄动作。故令万胜等固守,臣自绕往火龙邑察访,始知百姓随变之由,地方扰乱之根,皆自柏横。因同老民入聚囊山塞,韩速初遇,即知是臣,臣亦不隐,说其来归。幸
国家洪福,韩速闻臣推心置腹,亦即沥胆披肝,无有推辞。观韩速实为不世出之奇才,文能富民,武可破敌,胜臣十倍,愿主上任之勿疑。”
浮金主道:“既相国谆谆,姑恕其罪。”相国道:“臣意愿不只于此,请主上付托重任,方于国家有益。”泽金主笑道:“相国误矣!文臣武将,济济盈廷,何政缺失,何事乏人,乃注意于不知来历之乍见者,得毋过乎?”相国道:“臣闻知人贵于知心,其心正,其人才虽异国所产,须以骨肉待之,终获裨益;其心邪,其才鄙,虽系指臂,须如虎狼防之,犹恐有伤。
盈廷济济,当无事之时,文可使之谀诵议驳,吹毛求疵;武可使之装腔吓众,镇压乡愚。但恐突然有警,无帷幄制胜之筹,乏出奇破敌之智,误国不浅。非谓文武尽无用也,其中才干自不乏人,然大率多由夤缘钻营而进,非由公平实力甄别拣拔胜任也。此时安之愈久,他日危累益深。方今四邻不相上下,非得贤才,殊堪深虑。请主上以臣之爵爵之,臣荣多矣!”浮金主道:“相国言言恺切,然亦不能遽处之于高位,须先试以州政,视其才果堪大仕,再行升迁。”相国只得谢恩。
浮金主道:“威敌父子何在?”相国道:“今有舒疃老人单义在外,请召入赐问,便知曲直详细。”浮金主命上殿,单义拜毕,浮金主赐坐,单义俯伏固辞。浮金主道:“当杖国之年,岂堪久立?况寡人所问之话甚长,不必固执。”单义方就地坐。浮金主道:“此事缘何而起?可逐细道来。”单义即将威敌侯门下贺兴,现为火龙镇大夫;威敌侯之子柏横,绰号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