计,反娶得个交结洋人的娼婆,实在可笑!当时有知得的,不免说长论短。只是周栋臣心里,正如俗语说的:“哑子食黄连,自家苦自家知。”那日对着徐雨琴、马竹宾、梁早田一班儿,都是面面相觑。周栋臣自知着了道儿,也不忍说出,即徐、梁、马三人,一来见对不住周栋臣,二来也不好意思,惟有不言而已。
这时惟商议入京之事。周栋臣道:“现时到京去,发放公使之期,尚有数月,尽可打点得来。但从前在投京拜那王爷门下,虽然是得了一个京卿,究竟是仗着报效的款项,又得现在的某某督帅抬举,故有这个地步。只发放公使是一件大事,非有官廷内里的势力,断断使不得。况且近来那王爷的大权,往往交托他的儿子囗子爷手里,料想打点这两条门路,是少不得的了。”徐雨琴道:“若是囗子爷那里打点,却不难。只是宫廷里的势力,又靠哪人才好呢?”梁早田道:“若是靠那宫廷消息,惟宦官弥殷升正是有权有势,自然要投拜他的门下,只不知这条路究从哪里入手?”马竹宾道:“不如先拜囗子爷门下,就由囗子爷介绍,投拜弥殷升,有何不可?”周栋臣听罢,鼓掌笑道:“此计妙不可言!闻现年发放公使,那囗子爷实在有权。只有一件,是煞费踌躇的:因现在广囗有一人,唤做汪洁的,他是囗军人氏,从两榜太史出身,曾在囗囗馆当过差使,与那囗子爷有个师生情分,少不免管姓汪的设法,好放他一任公使。我若打点不到,必然落后,却又怎好?”马竹宾道:“量那些王孙公子,没有不贪财的,钱神用事,哪有不行?况他既有权势,放公使的又不止一国,他有情面,我有钱财,没有做不到的。”各人听了这一席话,都说道有理。
商议停妥,便定议带马竹宾同行,所有一切在香港与广东的事务,都着徐雨琴、梁早田代理。过了数日,就与马竹宾带同新娶精通洋语的侍妾同往。由香港附搭轮船,先到了上海,因去发放公使之期,只有三两月,倒不暇逗留,直望天津而去。就由天津乘车进京,先在南海馆住下。因这时周栋臣巨富之名,喧传京内,那些清苦的京官,自然人人着眼,好望赚一注钱财到手。偏又事有凑巧,那时囗子爷正任回部尚书,在那部有一位参堂黄敬绶,却向日与周栋臣有点子交情﹔惟周栋臣志在投靠囗子爷门下,故只知注重交结囗部人员,别的却不甚留意。就此一点原因,便有些京官,因弄不得周栋臣的钱财到手,心中怀着私愤,便要伺察周栋臣的行动,好为他日弹参地步。这情节今且按下慢表。
且说周栋里那日投刺拜谒黄敬绶,那黄敬绶接见之下,正如财神入座,好不欢喜。早探得周栋臣口气,要谋放公使的,暗忖向来放任公使的,多是道员,今姓周的已是京卿,又曾任过参赞,正合资格。但图他钱财到手,就不能说得十分容易。因此上先允周栋臣竭力替他设法,周栋臣便自辞去。怎想一连三五天,倒不见回复,料然非财不行,就先送了回万两银子与黄敬绶,道:“略表微意,如他日事情妥了,再行答谢。”果然黄敬绶即在囗子爷跟前,替周栋臣先容。次日,就约周栋臣往谒囗子爷去。
当下姓周的先打点门封,特备了囗囗两银子,拜了囗子爷,认作门生,这都是黄敬绶预早打点的。那囗子爷见了周栋臣,少不免勉励几句,道是国家用人之际,稍有机会,是必尽力提拔。周栋臣听了,说了几句感激的话,辞了出来。次日又往谒黄敬绶,告以愿拜谒弥殷升之意,求他转托囗子爷介绍。这事正中囗子爷的心意,因防自己独力难以做得,并合弥殷升之力,料谋一个公使,自没有不成。因此周栋臣亦备回万两,并拜了弥殷升,也结个师生之谊。其余王公丞相,各有拜谒,不在话下。
这时,周栋臣专候囗子爷的消息。怎想经过一月有余,倒没甚好音,便与马竹宾等议再要如何设法。马竹宾道:“听说驻美、俄、日三国公使,都有留任消息。惟本年新增多一个驻某国公使差缺,亦自不少。今如此作难,料必囗子爷那里还有些不满意,不如着实托黄敬绶转致囗子爷那里,求他包放公使,待事妥之后,应酬如何款项,这样较有把握。”周栋臣听了,亦以为然,便与黄敬绶面说。果然囗子爷故作说多,诸般棘手。周栋臣会意,就说妥放得公使之后,奉还囗囗万两,俱付囗子爷送礼打点,以求各处衙门不为阻碍。并订明发出上谕之后,即行交付,这都是当面言明,料无反复。自说妥之后,因随带入京的银子,除了各项费用,所存无几,若一旦放出公使,这囗囗万如何筹划?便一面先自回来香港,打算这囗囗万两银子,好待将来得差,免至临时无款交付。主意已定,徐向囗子爷及黄敬绶辞行,告以回港之意,又复殷殷致意。那囗子爷及黄敬绶自然一力担承,并称决无误事。周栋臣便与马竹宾一同回港。不想马竹宾在船上沾了感冒,就染起病来,又因这时香港时疫流行,恐防染着,当即回至粤城,竟一病殁了。那马夫人自然有一番伤感,倒不必说。
单说周栋臣回港之后,满意一个钦使地位,不难到手,只道筹妥这一笔银子后,再无别事。不提防劈头来了一个警报,朝廷因连年国费浩烦,且因赔款又重,又要办理新政,正在司农仰屋的时候,势不免裁省经费。不知哪一个与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