尚盈樽。再视其蛋,蛋犹在更。予将醉饱以乐天,君尔其唯唯而退后。”
钟尴、县尹道:“果然做得好。”随问咸渊道:“此鬼如何治他?”咸渊道:“小 生欲与他请个医生医医他,他只是穷骨症候。奈何如今庸医多而明医少,还是小神量其 病势,察其沉浮,与了他两服元宝汤,也就好了。”钟尴道:“实是奇才,世医那晓 得。”又问富曲道:“他治得如此,你斩的若何?”富曲道:“小神所斩之鬼,与司马 所治之鬼大不相同。这东边的那鬼名叫急急鬼。”钟馗道:“名色甚奇,你且说他本事 如何。”富曲道:“那日小神领兵前去,还未扎营寨,他就杀来,只的与他相战。战了 一日未分胜负,各归营垒。少停一刻,他也不戴盔,也不穿甲,点起火把又来夜战。俺 二人就如张飞战马超的一般,杀了半夜。他见战不过小神,竟急的一头撞死。”钟馗道: “如此性急,正所谓急急鬼也。”富曲道:“这个还不为奇。又有一个甚是异样,俺自 阅人以来,见够有千千万万,从来未见。他那个黑眼鬼也就够了,又跟上两伴档,一个 叫做死大汉,一个叫做不惜人,都是一般绝顶黑眼的。”钟馗道:“这想必就是薄子上 所载的黑眼鬼了,你怎么斩他来?”富曲道:“小神见他黑眼异常,脸也掉不过去,怎 么斩的他?所以领兵回来。”钟馗变色道:“岂有此理。昔日孙叔敖见两头蛇,犹恐伤 人,还要斩面埋之。况此等黑眼鬼,惹的人人黑眼,个个低头,你何竟轻轻放过?”说 的富曲满脸通红。钟馗道:“罢了,我明天去斩。”次日早起,点起阴兵,辞了县尹, 县尹与百姓直送至十里之外方回。钟馗往东浩浩荡荡而来,远远望见一座小庵,钟馗问 道:“那是甚么所在?”富曲道:“叫做悟空庵,小神前日曾在这里边住过。”咸渊道: “悟空庵是取色即是空的意思了么?”钟馗道:“正是。”须臾到了庵前,钟馗下了白 泽,进去观看。果然一座好庵,有诗为证:
红尘飞不到,钟罄集弥陀。
古柏倚丹鹤,苍松挂碧萝。
人来惊犬吠,客至遗鹦哥。
曲径通幽处,禅房女色多。
原来这庵中住持就是色中饿鬼,若论他的本领,到也会钻狗道、跳墙头,嫖的娼妇, 要的龙阳,正所谓舟车并至,水旱兼行,不分前后,不论南北者也。钟馗见他举止轻狂, 就知他不是正经和尚,只是一心在黑眼鬼身上,不暇理论他,就在庵中宿了一夜。次日 整动阴兵,要与黑眼鬼厮杀。那黑眼鬼亦整兵来迎,戴一顶黑油盔,穿一领乌油甲,拿 一对黑漆锤,骑一只挨打虎,左有死大汉,右有不惜人。钟馗看了他一眼,回顾富曲道: “我错怪你了,真个此人异常,我也不待理他。”富曲道:“小神试与他战上几合看如 何?”于是提刀上马,冲过阵去。那边不惜人出马,二人战未三合,富曲终是不待见他, 拨马而回。他只当富曲败了,随后赶来。富曲按下宝刀,拽满雕弓,回身一箭,正中咽 喉,不惜人死于马下。黑眼鬼见射死了不惜人,心中大怒,便欲出马,死大汉道:“主 人息怒,看区区去杀他。”黑眼鬼道:“你怎么称起区区来?”死大汉道:“我于大模 样儿?岂不是区区。”说毕拿了一条酸枣棍,大踏步走出阵来。钟植舞剑相迎,只一合, 将死大汉当腰一剑,砍为两段。正是:
站在阵前八尺高,跌倒尘埃两截腰。
钟馗斩了死大汉,方欲回阵,只听的后边一声高叫,黑眼鬼冲过阵来。钟馗回首一 看,黑眼色异常,且不论他的五官不正,四体歪邪,只那副性情也与人各别。人说好他 偏说反,人说长他偏说短,遇着斯文他故意显些粗疏,遇着豪杰他故意装些精细。且不 通文,偏要满口书袋,本来贸易,偏要假充经纪。正所谓好人之所恶,恶人之所好,自 以为是,而不可与入尧舜之道者也。钟馗本不待理他,无奈勉强交接,战了一合,钟馗 道:“俺委实嫌你黑眼,不战了,饶你去罢。”那黑眼鬼听的说他黑眼,他就使出他的 神通来,将身子缩小,故意往钟馗眼里直钻,竟钻进去了。疼得钟尬满眼落泪。富曲看 见大怒,要用剑往出剜他,咸渊道:“不可。古人云:投鼠忌器。剜他恐伤着主公眼睛, 我们只得恳他便了。”于是再三祝赞道:“黑眼鬼,黑眼鬼,再不与你赌胜争强,再不 与你冲锋对垒,但愿你不来理俺,俺也不愿理你,任你纵横施为,还买公鸡谢你”。祝 赞的黑眼鬼满心欢喜,一个斤头去了。钟馗揩了眼上泪说:“如此黑眼,怎生是好?还 求司马想一妙计制他。”咸渊想了一会,道:“行兵须要天时、地利、人和。为今之计, 地利、人和倒用不着了,是要讲天时了。”钟馗道:“天时怎么讲?”咸渊道:“天时 不过是用相生相克的道理。既叫做黑眼鬼,我们须要以白制黑,以眉压眼,以神伏鬼方 可。由此论来,须得一位白眉神降他方好,但不知这白眉神是何职品?何处居住?”钟 馗道:“马氏五常,白眉最良。这白眉神想是马良么?”咸渊道:“也还未必。主公须 出一号令,交阴兵们暗暗四下访问,自有下落。”于是号令阴兵访察不题。
且说低达鬼自从钟馗罚他与阴兵们吮疽舔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