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时刻不敢离营。一日一个阴兵正起来 痔疮,叫低达鬼来舔,低达鬼只得与他舔起。正舔得有滋有味,只见一个阴兵来说道: “老爷有令,交访问甚么白眉神住处,可交我们何处去访?”低达鬼道:“访得何干?” 阴兵道:“我们也不知道做甚,只是要得甚速,说访着了的有赏。”低达鬼道:“这话 是真么?”阴兵道:“现有号令,怎么不真。”低达鬼想道:“我举出白眉神,他说有 赏,或者将功折罪,放我去了。或者因我这件功劳,升我一级也未知。”主意已定,遂 对阴兵道:“这白眉神我知道住处,你引我见钟老爷,说了详细,好去寻他。”那阴兵 连忙引低达鬼到庵前,进去禀道:“白眉神低达鬼知道,小的引他来见老爷,在庵外伺 候。”钟馗大喜,叫进去问道:“你果然知道白眉神吗?”低达鬼道:“小人知道。” 钟馗又问道:“他是何等出身?”低达鬼道:“他的出身小人未的查问,只是小人当日 跟着讨吃鬼在柳金娘家嫖时,见他家供养的一尊神道,眉是白的。小人问他是何神道? 他说是他的祖师白眉神。因此小人知他在柳金娘家住。”钟馗道:“这等时,你就引司 马去请,但他不过是供养的一尊像,怎么个请法?”咸渊道:“既有供像,自有灵气, 自能运动。待小神到那里问明来历,作一篇祭文,请的他灵气时,自然中用。”于是引 了十数个阴兵,低达鬼引道,竟往烟花寨去了。其时初冬时候,黄菊残叶,白梅舒蕊, 朴朴孤松当道,青青瘦竹迎人,板桥底水作成冰,山头上树皆脱叶。正行之间,飞飞扬 扬飘下一天大雪,怎见的:
初如絮,继似鹅毛。扑面迎人眼昏花,满道堆积,马蹄滑溜。楼台殿宇,霎时间银 妆裹成;草木山川,尽都是玉尘铺就。富贵家红炉暖阁,频斟美酒祛寒。贫穷汉少米无 柴,恨怨苍天度日。映雪寒儒读麟经,不用明灯。烹茶韵士煮雀舌,何须甜水。正是: 纷纷麟甲飞,想是玉龙斗。
咸渊道:“如此大雪,我们到庵观寺院借杯茶吃,避避寒冷才好。”低达鬼四下一 看,满眼昏迷,那里看的出庵观寺院来,只得往前又走,走够半里之遥,方见一座小小 庙宇。阴兵上前扣门,里面走出一个道人来,阴兵道:“师傅,我们是过路的人,因天 气寒冷,我们主人借杯茶吃吃。”那道人睁圆怪眼,大怒起来,骂道:“你走路也要有 个眼睛,我这里又非茶坊酒肆,我又不是你们的奴才庄客,怎么问我要起茶来?老爷与 你们应不成。”这咸渊终是个斯文人,见他骂,倒反有几分没趣,笑道:“无茶罢了, 何必发怒。”那道人越见人软,他就越硬起来,一跳一丈高的怪骂,把庵中闲坐人等看 的有些不忿,对成渊道:“你不知道他的脾胃,他叫做发贱鬼,纸不知轻,磨不知重, 你只打起他来,他就软了。”咸渊也忍住怒气,便令阴兵将他绑在柱上,脚踢手打。果 然他软了,连忙央告道:“老爷饶了小人,休说是茶,要饭也有。只管小人奉事,就是 不周备,再打也未迟。”咸渊笑道:“正所谓发贱鬼也。”遂分付解放下来。那发贱鬼 连忙作揖叩头毕,让到房中,先是松罗好茶,茶毕,又是香油素菜,细面薄饼,曲尽殷 勤之态。咸渊只得扰了。他起身送出十里外方回咱此微知轻重,稍不发贱。这也是咸渊 教训之功,按下不题。
且说柳金娘家自从接了贾知府的儿,只说是呆头公子,肯撒漫银钱。不料悭吝异常, 住了半月有余,止赏两匹小绸,三两银子。柳金娘倒想起讨吃鬼并耍碗鬼来。后来听的 他们穷了,方才不想。这一日正在门首闲坐,却好低达鬼走来,柳金娘道:“你一向在 何处?面也不见见。”低达鬼道:“有一位钟老爷,我一向在他那里。他交我引一位司 马爷来请你家白眉神,我先来报你知道。那司马目下就到,你须小心伺候,不可怠慢”。 话犹未了,咸渊已到门首。下马进去,坐在庭中,柳金娘过来叩头,咸渊问道:“你家 有白眉神吗?”柳金娘道:“上面供的是就是白眉神道。”揭开幕子一看,果是一尊神 像,两道的白眉。咸渊又问道:“这尊神是何出处?姓甚名谁?”柳金娘道:“小妇人 也不知其详细,只听的当年老忘八说是甚么盗跖。”咸渊点了点头,发柳金娘去了,一 面分付备办祭品,一面就作祭文。来到次日清晨,陈设祭品,朗读祭文道:
维神春秋豪杰,周末英雄,不王不帝,非伯非公。以和圣而为弟,无大贤而为兄, 习成武艺,不乐斯文。当日临潼斗室,敢来劫路行凶。诸侯闻之而胆落,众将见之而心 惊。孔仲尼不能教化,秦穆公任尔峥嵘。子胥之钢鞭颇畏,秋胡之巧舌难伸。暴横一世, 千载为神。生前不甘淡薄,死后享受无穷。多见些油头粉面,常观些绿袄红裙。老忘八 杂剧快目,小婊子连像钻心。广吃些粉汤烧饼,每听些胡拍弦筝。兹者有事以干渎,所 望听我而显灵,尔作当年冯妇,我作昔日陈臻。黑眼鬼猖狂难制,白眉神本领素钦。伏 维速逞豪梁之气,暂离花柳之丛,果其如响而应,尚其来格歆。
刚刚祝毕,那白眉神竟跳下地来,道:“司马请俺何干?”咸渊道:“就是适才祭 文中所言之黑眼鬼,敢烦足下诛之。”白眉神道:“俺放着受用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