翻在地,跟的小厮逃得绝影。两个乡下人眼上膏药掀揭不及,只在地上爬着,乱把雷神爷爷喊叫。那卖药人只是把眼睛瞪着,还不慌张。济公见他不在心上,又把第二封向他耳后一放,这番惊得发昏倒晕,半晌不醒。少时开眼抬头,看见人多走散,止见济公立着,便向济公拜道:“你不怕雷,毕竟是个有道行的祖师。”要求救命,磕头不已。济公道:“你快快同我到殿后寻个坐处,躲在我的身下,捱过午时三刻,便有命了。”卖药人果然战战兢兢,蹲伏在济公身坐之下。
济公问道:“你不该卖假药哄人,致遭天怒,你可实对我说,这药可果有珍珠、琥珀合就的?说出真话,我可与你忏悔,若涉支吾,那雷恐怕又要来了。”那人来及开口,济公又把雷封拆开,又是一个霹雳。那人觉道躲在身下没事,便道:“小人实不瞒师太说,我家里有个丫头叫做珍珠,一个小厮叫做琥珀,凡药俱是他制造,所以说用珍珠、琥珀,方敢拈香罚咒,哄弄多人。不料上天震怒,今朝算帐,只怕逃避不过。”济公道:“你在椅下蹲着,我却要小解去也。”那人听见要去,惊得满身大汗,抵死扯定,哀求不已。济公道:“你今后速速改过,不可再卖假药。”那人道:“不但不卖假药,连这假咒也不敢罚了。”“此时已交未刻,你可去罢。”那人还不肯去,却将身边所卖之银,并了一包,送与济公,要求济公忏悔。济公道:“你这不义之财,如何我要,只怕你这碗衣饭吃惯了,遇天雷乃怕天雷,不见天雷又要借着打天雷的灵官卖药去了。”那人道:“我如今已把珍珠琥珀说明白了,难道我还去瞒心昧己,做这没天理事?”济公道:“这也是你的真心,我却与你忏悔,你且回去,只怕天雷还要寄信与你做个榜样哩。”言之未已,济公又开一封,向此人背后一举,又着一惊。那人跪地道:“雷公爷爷,雷公爷爷,我今后真不做了,真不做了。”哀求不已,方起而去。济公大笑道:“这也是借雷说法,拨正人心,使世界上狐鼠之辈,有所忌惮,亦不负我委曲一番。”
将要趁船而去,只见几个人走来,扯着济公道:“适才那个霹雳,却像长老身边放出来的,惊得我们十分害怕,如今我们请你吃酒,你却再放一个我们看看。”济公道:“天上雷霆,有不公不法之事,上天震怒,方打下来。我是个和尚,平白地怎生放得霹雳出来。”众人道:“你是个佛祖罗汉,雷公闪电,风伯雨师,都是随着你的,我们却要求你试放一个。”众便跪将下去。济公道:“天色晚了,我还要往江干去,休要缠我。”一脚跨上小船,那些人把船缆扯定,一手又扯济公的脚,死留不放。济公道:“待过日我学了法子,做与你们看罢。”众人只是不放。济公袖中还有一个雷封,乘着众人扯拽,悄悄拆开,轰地一声,惊得众人跌的跌,倒的倒,惊的惊,笑的笑。济公一脚,将岸上一登,船已大开,船中人与岸上人,俱各大笑而散。
第二十三回 救崔郎独施神臂 题疏簿三显奇文
当日济公三口冷水,医好陈太尉肿毒,依旧送济公到灵隐寺住下,只道济公久在寺中。一日,陈太尉在崔侍郎处饮酒,偶然说起公子生了腰疽,病势沉重,陈太尉极口赞济颠神手,善治其疽。侍郎即着家人持一名帖,前往灵隐寺中去请。
先向监寺问济公在何处,监寺云:“济公是一颠子,去年冬间,他将语言触犯了老和尚,驱逐在外已久,不知下落。你家老爷要寻他,到在城里有处找觅,本寺中却不晓得。”来人又将名帖见老和尚问消息,老和尚亦是如此说,名帖不收。那家人只得持帖转复侍郎,侍郎又着人到陈太尉处,说知济公久已出了灵隐山门,没寻下路。太尉大怒道:“我去年送济公去,委曲叮咛檀长老,留住寺中,说我不常要去请他,如何灭没我的情面,就驱逐外,也不着个侍者与我说知?我也不管,遣四个牢子去,着长老身上要济公。看不见济公,就锁了他几个职事僧来,要他还我济公便了。”崔侍郎处,添上四个虞侯,前往寺中,竟把监寺、知宾、直堂、点坐等僧,也不令檀长老知道,竟连串锁了进城,俱发在兵马司衙门,追要济公。檀长老看见如此光景,把一个大丛林体面狼藉得不成模样,四下着人去寻济公,偏寻不着。兵马司官限定三日没有,便要责处。
只见一人报道:“昨日偶到江干,看见他在江口一枝庵净室里。”长老即便着三四个职事僧,拿了长老手札,去请他回寺。济公尚在醉中道:“你那里清净道场,如何容得我荤酒和尚?你的戒律精严,我也不耐烦受你的约束。你们回去,我却还要睡哩。”急得这些职事和尚没法央求,只得大家跪在地下,苦苦哀告。济公道:“如此难为你们,我去,我去,我却不到灵隐寺去。”众道:“陈太尉、崔侍郎老爷处相请,故来相求。”济公道:“原来有这两位老爷相寻,你们方来寻我,可见你们忒也势利,我若因此而去,我也是势利中人了,不去,不去。”众职事僧又跪地苦求。济公又不忍累着众人如此哀恳,却又有太尉的差人也到面前,只得同了进城到太尉府中。
太尉一见,大悦道:“是我不是,许久阔别,并不曾差得人来问候,那知檀长老就把你逐出,全没我一毫体面。如今崔侍郎公子生了腰疽,特特求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