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懋的人马赶到,将石彪团团围住。石亨听说救兵到来,石彪被围,便无心再往前进,忙回身来救石彪。当头逢着张英,石亨大声道:“张英!你的侄子也投顺了咱,你却和咱作对吗?”张英也不回答,挺枪直取石亨,因禁宫里不便骑马,两人就在殿上步战。
石亨骁勇,张英如何是他对手,力战有五十多个回合,石亨一枪刺在张英的腿上,又顺势一拖,原来石亨枪上有刺钩的,张英吃他一把拖倒。兵士发声喊,七手八脚将张英捆起来。石亨便奋勇冲进重围,徐懋正战石彪不下,又加上一个石亨,怎样抵挡得住,只得拖枪败走。石亨、石彪并力地追上来,转把徐懋围住。
正在危急的当儿,忽然士兵杂乱,一个少年挺着一根铁棍,狠命地打将入来。当头逢着石亨,两人交手,那少年却没棍法,只一味地蛮打,被石亨手起一枪刺在他的臂上,那少年好似不曾觉着一般,反拼力地一棍扫来,石亨躲避不及,半个天灵盖吃他扫去了。石彪见他叔父阵亡,手里便有些慌张,徐懋把枪紧一紧,乘势一枪刺去,不提防那少年又一棍扫来,打在石彪的腿上,和玉山颓倒样地跌翻在地,徐懋举枪待刺,那少年早直抢上去。只一棍把石彪的脑袋打得粉碎,脑浆迸裂地死了。
徐懋用枪一招,兵士齐上,又加那少年的一根铁棍,打得那些兵士叫苦连天,口口声声说是愿降。
徐懋忙下令停刃,那少年杀得他性起,哪里肯听徐懋的号令。舞得一根棍像入海似的,只望人丛里乱打。徐懋大叫:“少年壮干,贼已杀尽了,快住手吧!”说着张英经兵士解了缚,从大殿上奔出来。少年举棍便打,张英慌忙闪开,待要寻器械还手,徐懋大踏步赶上,把少年的臂膊扳住道:“那是自己人,壮士不要打错了。”少年听了,才算住手。看他的意思,似乎还嫌杀得不爽利,最后让他再乱打一阵。那只臂上的鲜血兀是点点地流个不住。徐懋知他是个浑人,便笑着问他姓氏,那少年回答道:“俺是没有姓名的,人家都叫俺阿憨,进宫来在更漏室里当差,已有七八年多了。”徐懋听说,才晓得他是管宫漏的更夫,当下便安慰他几句,令仍回宫漏室,听候封赏,那少年掮着铁棍去了。这里徐懋收了人马,安插了降兵,和张英一同入宫见驾。
这时英宗心神略定,回升奉天殿,朝中文武大臣都来请候圣安。徐懋上殿,奏陈杀贼经过,英宗令将石亨、石彪、张輗三人首级号令各门,曹吉祥被张英擒获,这时绑上殿来,只是流泪叩头,向英宗求饶,英宗叫把吉祥凌迟处死。又命将石亨、张輗的家族捕获,一并斩首。唯张英杀贼有功,特予赦免,但得不到封赏。徐懋晋爵护国公,子孙荫袭。徐懋又把杀石亨叔侄的少年据实上闻,英宗即宣召宫漏处太监来,问那少年的来历。太监叩头奏道:“此人姓马,并无名儿,是盐城人。因他力大,所以收在宫漏处担水撞钟。又为他食量极宏,一人兼五六人的饭量,在别处做工是万万养不起他的。”英宗听说,欲待召见,太监又叩头奏道:“此人不识礼仪,恐有惊圣驾,不宜令他朝觐。”英宗才点点头,即封他为指挥官,仍在宫漏处当差。一场反叛案就算了结。
英宗自受了这次惊吓,身体就觉有些不豫。又逢胡太后驾崩,英宗又是番悲恸,病就一天沉重一天。便召太子见深至榻前,叮嘱了几句便瞑目驾崩了。英宗在位十四年被掳,复辟后又是八年,共登极二十二年,寿三十八岁。太子见深继统,是为宪宗,进尊英宗为仁显皇帝,庙号英宗,晋钱皇后为慈懿皇太后,慧妃等均晋为太妃。又替英宗发丧,即日奉梓宫往葬寝陵。那宪宗自登位后,便由钱太后专主,给宪宗立后,指婚大学士吴瞻的女儿为皇后,又册立柏氏、王氏为妃。那时钱太后的宫中,有一个宫侍叫艾儿,宪宗见她生得不差,就立为瑾妃,宪宗还只得十七岁,一后三妃左拥右抱,自然十分快乐。
有一天上,他独自一个在御园里游玩,忽见两个宫女似飞一般地追出来,一头格格地笑着,两人一前一后,带笑带逐。
那前头一个宫女,才得跨上金水桥,因为笑得太起劲了,身上乏力,一失足竟跌下水去,宪宗倒吃了一惊,忙叫内监们去救援,早有水榭中的太监荡开一只小舟,飞桨到了桥边把那宫女捞了起来,那宫女已和落汤鸡一般了。宪宗立在桥上观看,其时正当炎暑天气,那宫女穿着一身的纱衣,给水一浸都紧紧裹在身上,那酥胸上高高地耸起两个鸡豆来。宪宗看了不觉心动,等那宫女忙忙地回身,宪宗也轻轻地跟在后面,看那宫女却是望百花洲内进去了。
原来这百花洲的地方,是英宗复位后命内务府监造的。里面是小楼五楹,临着御河,英宗常常领着韩妃到这里来游玩的。
自英宗宾天,百花洲就此冷落了。宪宗到了百花洲里面,见正中一间是书斋,四壁挂着琴棋字面,左边两间设着书案,案上陈设的都是白玉古玩。右首是一个月洞门,须转过一个弯才瞧得见内室。室中设着妆台床帐,设置极其雅洁,刚才跌在水里的宫人,正在那里更衣。
宪宗也不去惊动她,只在外里走了一会。等那宫女梳洗好了,重匀铅华再施胭脂,收拾得整整齐齐,袅袅婷婷地走了出来。宪宗故意负着手也向里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