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他对垒,徒耗糈饷。
要待望别处发展,进恐非传庭敌手,退又怕官兵来追,正是进退维谷、左右为难了。于是和宋献策等密议,设法进兵他邑。
宋献策说道:“传庭老于军事的人,我们的营寨若一移动,官兵必趁势袭剿,那时军心一乱,就不易收拾了!”自成说道:“那么怎样才得妥当?”牛金星说道:“依咱的意思,主帅可领兵先行,咱们随后慢慢的进发,就不患官兵来追赶了。”自成如言,当夜便率同劲率五千名,向确山疾驰。传庭闻极,见贼兵大本营不动,未敢轻易追逐。牛金星待自成去远,乘夜驱兵潜遁,及至孙传庭觉察,贼营内不过悬羊击鼓,贼众早已遁走了。自成兵进确山,陷了汝宁,擒获崇王由樻并弟由樽。由樽是英宗的第六子,见泽的第六世孙,出封汝宁。时守汝宁的是监军孔会贞,总督杨文岳,督兵登城死守。李自成令设云梯千架,一声鼓响,三军齐上。文岳率兵拒杀不及,孔会贞忙领家将来救应,贼兵已经入城。杨文岳与孔会贞,亲自挥戈巷战。
贼兵越来越多,杨文岳力竭被擒,孔会贞受伤堕马,也给贼兵擒住了。自成既破汝宁,令推崇王由樻上前。由樻吓得面容失色,愿拜伏投诚。独由樽不应,并破口大骂。自成怒道:“你身已受缚,还敢倔强么?”喝左右推出去砍了。由樽回顾由樻,高声说道:“哥哥,兄弟要和你长别了!”这一声又悲怆又惨痛的呼唤,就是石头人也要下泪,何况由樻,到底是同胞兄弟,又不是甘心降贼的。
因此忍不住走下阶陛,一把抱住了由樽,放声大哭起来。
由樽更哭得回不过气来。自成大怒,叫随行的亲兵,用皮鞭将由樻打开。左右拖着由樽,带拽带推地出去了。不多一会,小兵捧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进来。由樻看了,大叫一声,昏倒地上。杨文岳和孔会贞,认出首级是崇王兄弟由樽的,不禁义愤填胸,顿足痛骂自成:“逆贼!擅杀帝胄。俺生既不能啖贼肉,死必为厉鬼杀贼!”自成听了狞笑道:“你这样的求死,咱偏使你慢慢地死。说罢,命先把杨文岳绑出城外,架起九级钢管的大炮来,装入火药和铅丸,燃着药线,对准了文岳的前胸,轰然的一炮,打的杨文岳的前胸变成了血肉模糊的一个窟窿。
心肺五脏,都流了出来。孔文贞在城门上瞧见,大叫:“先把咱杀了,和杨总督一块儿去!”李自成叫把孔会贞拖到草地上,将会贞倒伏在炮门口。轰的一声,一个忠心耿耿的孔监军,只弹得肤肉崩裂,肠胃纷飞。自成坐在马上,拍手哈哈大笑。由樻目睹这种惨酷的情形,掩面不忍瞧看。自成杀了杨文岳和孔会贞,下令屠城。可怜汝宁的百姓,只杀得男哭女啼,惨呼声达四野。
那些贼兵,分头杀掠,只有美貌的女子,赦宥不杀,被贼众驱入帐中,任意寻乐。贼寨内的妇女,大都不着衣裩,但披玄色的轻纱,遮掩着上下体。就轻纱中望去,仍然纤毫毕露。
其时汝宁城中,道无行人。夕阳西垂,即已鬼声啾啾。兵燹之后,又继以大疫。崇王痛弟惨死,一面私自收殓,又不敢公然去祭奠。悄悄地叮嘱小校,把由樽的棺木,暂厝在荒寺里。崇王偷个空儿,往疚前去痛哭一番,并暗暗祝告道:“弟如英魂有灵,护兄出得虎口,早晚与你复仇。”说罢叩头起身,竟自出寺,也不再回贼寨,便一口气狂奔出城。是夜星月无光,一路上阴风淅淅。崇王急急地逃走,倒也忘了畏惧。正走之间,忽听脑后啼声大声,火光乱射,却是贼兵追来了。崇王心慌,几乎惊倒在地。不知崇王走脱否,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一○六回热泪流红悲诔一篇文青磷闪碧悖语数行书
却说崇王由樻,黑夜遁出贼窟,向前狂奔,也不辨什么路径了。不防背后喊声大作,贼目孙文宗,领了五十名铁骑来迫。
崇王一时慌急了,忙望着路旁土地祠内躲避。那神祠又是年久失修的败寺,四处无可藏身,只得向神座下面一钻,蜷体俯伏着,连气都不敢喘一下。转眼孙文宗赶到了,令左右进祠搜寻,吓得个崇王遍身颤抖。那贼兵几次到神座下来照看,都被阴风吹熄了火把,瞧不清楚神座下的东西。那照看的兵士,见瞧不到什么,又被冷风吹得毛发悚然,回说找不到人,孙文宗吩咐出祠去追。崇王伏在神座下,但觉阴风飒飒,似有迷雾相护。
待到贼兵出祠,崇王爬出神座,叩了个头,飞身往西而走,口里默默地说道:“吾弟保佑,今已脱险,求你再护我一程。”
说犹未了,旋风骤起,似在前引路。崇王随了旋风飞奔,一口气跑了六七十里。天色已渐渐破晓了,崇王略为觉得困倦,坐在道旁树下休息了一会,起身再走。时左良玉驻兵襄阳,崇王饥餐渴饮,竟奔襄阳,投入左良玉军中暂避,按下不提。
再说李自成破了汝宁,大肆屠戮,及至闻崇王潜逃,孙文宗追赶不着,不觉大愤,便连夜兵进承天,副使张凤翥,巡抚宋一鹤,总兵钱中选,知府王玑,县令萧汉,都协力守城,誓以身许国,有“城亡人亦亡”的宣言。宋一鹤在承天,很有政声,就是县令萧汉,人民也称他作萧青天。所以城内的百姓,齐声说道:“父母官如殉城,我们小民,也自愿同归于尽。”
李自成围城,三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