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我就到前门上去。你也还到厚载门干你的那旧营生去。
二人斗了一回嘴。忠贤道坐了这半日。茶也没杯吃。印月笑着叫丫环拿茶来。茶罢摆酒。忠贤道皇上几次着人请你进宫。
你何以不进去。咱今日竭诚来请你。明日是个好日辰。
进去走走罢。莫辜负皇爷的情意。印月道我不去。在家好不自在。我倒进去讨气受么。饮酒之间。被忠贤说方说圆的哄骗。印月也快被他说动了。渐有应允之意。秋鸿道太太你莫听他这涎脸调谎的老花子胡话。杨左诸人与他有仇。他千方百计的弄来打杀了。娘受了人的气。他原说代娘报仇的。他一丢几个月。采也不采。他的话可听的。忠贤道好姐姐。你把人都屈杀了。你娘的事。刻刻在心。只因他是个主母。急切不好下手。
比不得别人。若是偏宫也还好处。况内里的事。咱不十分详细。
须要你娘进去。方好寻他的破绽。秋鸿道你这张嘴。除得下来安得上去。专会说鬼话。我问你杨左诸人与你有仇。谋杀他罢了。他得了人的银子与你何干。要你假公济私。人已死了。还不饶他。处处追比。使他家产尽绝。妻离子散。追来入己。是何天理。别人的东西。你还要了来。难到娘的一颗珠子,就不要了。对你说过千回万遍。总是不理。也要发到镇抚司五日一比才好。即此就可见你的心了。
把个魏忠贤说得哑口无言。只是淡笑说道。要珠子何难。
明日差人到广东去拣几斗好的来送你。秋鸿道一颗尚难寻。
还想要几斗哩。专会说大话。任你照乘珠辟尘珠都不要。
只要娘的原物。若有原物才进去。若没得。莫来缠扰。忠贤道可有这话。秋鸿道有这话。忠贤道你做得主么。秋鸿道与你拍个手掌。今日有了。今日进去。明日有了。明日进去。
二人真个打了赌赛。忠贤随即辞了起身而去。真个是搜山煮海寻将去。捉虎擒龙觅得来。
忠贤回到私宅。李永贞等便来问信。忠贤将前话说了。
刘若愚道这珠子在当店中。虽是年远。毕竟还在本处。不然也只在京城富贵之家。可差人往涿州去查各当店。年久的一一查问。再悬重赏。不日自有。忠贤果然随即差人去查访。
去了月余俱无踪迹。也是天缘凑巧。具时正是枚卜在迩。
凡翰林有名望者。皆冀大拜。有个翰林冯铨。乃涿州人。万历癸丑进士。论资格年俸也还尚早。他因父亲冯盛明做过蓟辽兵备道。奴酋陷辽阳。他便弃宫而归。后来熊廷弼论他擅离汛地,问了军罪。他因家私颇厚。顾不得多费几万金。谋升入阁。可以从中救父。他与崔呈秀同乡同年。要日间去托他。
恐有人知觉。遂至晚间便服到呈秀寓所。先送他若干礼物。
呈秀道年兄见委。敢不尽心。只是里面说越次甚是推阻。
小弟再三开谕。始有可图之机。但所费甚多耳。冯铨道小弟也非过望。但有不得已之私情。兄所心谅。凡事听兄裁酌。就多费些也说不得了。二人对酌。只见一个小青衣来向呈秀耳边说道。里面退出来了。不是的。把个小纸盒子递与呈秀。呈秀打开来看。却是几粒大珠子。冯铨道这珠子也就好了。何以还退出来,呈秀笑道这珠子有个原由。二人饮至更深。冯铨辞回寓所。只见一个家人来呈上家书。冯铨拆开看过。家人道本州当店惟爷家的最久。今魏爷来要珠子。终日差人来吵闹。冯铨想道正欲图大事。又有这件事来缠扰。甚是烦闷。对家人道你们莫慌。且等我明日问过崔爷。自知缘故。
次日呈秀来回拜。坐下。冯铨问道魏公要珍珠。何以要差人到涿州当店中寻。寒家虽有两典。却无好的。若要好的。还是这京中才有。呈秀道非也。其中有个缘故。把椅子扯近。向冯铨耳边道。魏公当日微时。曾有颗珠子当在涿州。有二十余年了。如今必要寻那原物。故到宝典去寻。冯铨想了一回。忽猛省道是了。昔年曾记得有个人拿了一颗珠子来当。
管典的见他衣衫褴褛。疑他来历不明。不肯当。正在那里闹。适值弟到典中牙祭。他便泣诉于弟。弟叫他卖与我。他再三不肯。只得叫柜上当银十两与他。或者是那珠子。也未可知。
那珠子不叫甚么好。还不及昨日年兄拿的哩。呈秀道若是原物。
兄之大事成矣。冯铨忙入内去了。一会出来。递与呈秀看道。
不知可是此物。呈秀看了道。此珠虽校却圆洁得好。弟带去就送与他看。若是的。包你停妥。会推时内事在弟。外事在兄。
善为谋之。呈秀带了珠子别过。即到魏府来。却好忠贤正与李永贞计较枚卜之事。见了呈秀道:昨日那珠子虽好。却不是原物。呈秀道今日又找了一颗来。
未知是否。呈与忠贤看。忠贤细细的看了。大喜道这才是的。
你从何处得来。妙极妙极。呈秀道是翰林冯铨昨日会见说起。他今日送来的。忠贤道却难为他。日后再重酬他。呈秀即把他求大拜的话说知。忠贤道也罢。就点他罢。只叫他把外面弄停当了。不要被人谈论才好。呈秀领命辞出。即叫冯铨送礼拜做门生。一二日后会推的本上去。十人中点了二人。冯铨果然竟越次大拜了。这才是昔闻三旨中书。今见一珠宰相。毕竟不知枚卜后来事体如何。且听下回分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