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应保而不保的,就同熙帅大闹,闹到熙帅把折子追回来改了才算。又在梁培帅幕中大不以范星圃为然。同任天然两次做同事,却还要好,常同梁培帅议论人才。梁培帅说任天然不过是个诚慎之人,范星圃才是个救时之彦。他说:“任天然还有点真性情,范星圃纯是客气,这人得了意,甚么事都可以做的。”梁培帅又问道:“我呢?”他道:“可以算得一个厅臣。”梁培帅道:“你说我怎么厅呢?”他道:“有爱才意而无知人之识,怎么不算厅?”梁培帅也要算宽宏大度的人了,听了这话,也就很有些不高兴。还有一位陕甘总督,卑礼厚币把他请了去。这位总督自命是一代名臣,不在曾胡左李这下,同他闲谈起来,要他点题,他却替他点了“无赖”两个字的微号,那位制台也只得干笑了一笑,自然也是席不保暖。当时,还有两位称为朝廷柱石,士民、山斗、豪杰之士,大半乐为奔走。他说,一位是专收赝品新的名人书画,一位是专收制造不精的洋货。又到了江南,看了魏琢人,说他是个少正卯,我若秉政,当先诛此。
后来因为从那不必讲究经学的议论,几乎闹到驱逐查办。到了湖南,他说那位抚台是个椽吏之才,也不足与为。却很赏识湖南的堂子,说那一省的官场人物,还不及这几家堂子里的姑娘,就在那里卖文弄字,买笑进欢,倒很勾留了几时,才同郑琴舫结伴下来,一到就去找管通甫,晓得在这里,所以跑来闯席,大家问他这回叫谁,他说:“我有好多时不来上海,听说现在有个出名的满牀找,我却想与他比比手段,我就叫他罢。”大家笑着指着杨燕卿道:“这不就是。”杨燕卿倒也弄的有些不好意思,曹错庵道:“这是哪位的相好?我可要割靴靿子了,不要见气。”达怡轩道:“他的相好台面上就有三位,若要动起气来,恐怕错翁要吃亏呢!”管通甫道:“他是打死过洋兵的,哪怕他们,三十个也不是他的对手,或者满牀找还可以制他。”这时候杨燕卿正坐在祝长康身边,祝长康就把他的荳蔻盒子,双手送到曹错庵的面前。杨燕卿跟着过来,叫了声曹大人,曹错庵道:“你不用叫曹大人,你就叫我曹大错就是了,我是闻名特为相访的,明儿我来吃酒,吃了酒可就要同你比试比试行不行?”这杨燕卿却也羞的说不出口,说道:“这人真少有见的。”曹大错道:“不是这么说,你答应呢就算数,不答应就不必坐过来。”这杨燕卿只得红着脸道:“依你可好。”
大家哄堂一笑。任天然道:“错庵,你怎么现在竟叫大错了?”
曹错庵道:“我本来早已就错,现在愈错愈大,所以,竟自封大错。”郑琴舫没有人,媚香的娘荐了楼下的花文琴,叫上来一看,倒也很柔媚,大家闹到十一点钟方散。王梦笙已先回去。这天呢,顾媚香也想留又不好意思留,任天然也想住又不好意思住,后来还是各散。
次晚,曹大错的酒请的仍是原班,任天然的局票发去不多时,只见阿银走来说道:“先生今天受了凉,这会还没有起牀,任大人叫他又不肯不来,叫我先来招呼一声。”任天然道:“既然受凉万万不要勉强,你赶紧去说声,你再来罢。”阿银就姗姗而去。这天,杨燕卿席上共有四个局,他唱了一枝“思凡”、一枝“红霓关”、一枝“开篇”、一枝“小调”,无一不曲尽其妙,真是色艺俱佳。管通甫正在称赞,忽见阿银已立在任天然背后,便说道:“阿银你几时来的?你既然代得局,总也打算到底了?”阿银道:“我这样的老太婆还好打底?”任天然道:“哪里能算老,我做梅梦雪的时候,大约你还没有开苞呢!”管通甫道:“只怕就是任大人替他开的罢。”说的阿银急得要走,管通甫连忙拉住他说:“怪我不好。”阿银一直等到席散,同着任天然到顾媚香那里。任天然进房看见下着帐子,赶紧坐到牀沿口,伸手在顾媚香头上摸了一摸,烧和滚烫,问他怎么样,顾媚香道:“不过头胀口饱闷,刚才吐了一回倒松动些,你们台面散了?我本要撑着来的,因你叫阿银再三拦着,恐怕来了倒反叫你不放心,其实我要撑也撑得动。”
任天然道:“你好好的养养,我明天却要请客,还要这里请,你可不必招呼,你要撑着劳动那就同我见外了,台面就摆在客堂里。”媚香道:“我明天就会好的。”任天然道:“那更好。”
说着到窗口桌上取了一张红单,写了一个请客单子。原来,任天然今天找了正经银行管事的许丽生,讲究了存两万银子五厘行息,明天托晋源拨交,所以得请请他。就请沈为谦、袁子仁、管通甫、王梦笙作陪,单子交代叫相帮的去请。仍旧坐到牀沿上陪着顾媚香。看看到十二点钟,阿银开了稀饭上来,任天然吃了,问媚香可要吃点,媚香摇摇头。又坐了一刻,媚香忽然又要吐,任天然赶紧扶着他的头,一手托着他胸膛怕那牀沿扛着。媚香吐的急,任天然的官纱小衫上溅了好些,任天然等他吐完,要茶来与他嗽口,扶他睡好。打粗的老娘姨进来收拾了,媚香的娘跑来看看说:“阿呀!弄了任大人一身。”任天然道:“不要紧的。”阿银说:“你快些脱下来洗洗罢。”
媚香也说:“你快脱罢,很龌龊的。”任天然说:“你好好的睡,不要管这些。”一面把小衫脱下,天气热,里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