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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73-梼杌萃编-清-钱钖宝-第85页

在养廉,天下的人中,财居多果令其足瞻身家必不敢妄为非分。你看洋人用一个细崽,一年给他的钱比我们一品官的俸银还要多,所用的人安敢不尽力,安敢再舞弊?就是我们中国著名真正清廉的几位大员,细考他生平所做的官,大都是些优缺宦囊,既裕操守目坚。若要叫他们一出手就去做,那一年只有几十金廉俸的佐杂,一月只有三五元薪水的司事,事畜不足债累满身,恐怕也就无异于众人。况中国所谓优缺并非那缺的得天独丰,不过是靠这缺上的自然之利,各为自然之利实皆积久之弊。即如州县的平余部官的给费实按起来,皆系应得之款么?张樵野尚书说是外国不利养人,中国以弊养人,真可谓慨乎其言之尤。不解的同是一样的官,何以应该此优彼拙?即如六部堂官,何以应该户部独优缺分?既有优拙则喜优恶拙,避拙趋优情所必然,而奔竞钻营、卖差鬻缺诸弊无不由此而生。
  做书的愚见,欲求澄叙官方,首在均缺加禄,倘虑经费无出何妨,以今日官吏所得民取诸民而均给于官使,出之者有名,受之者无愧,否则朝廷不居加赋之名,而百姓隐受剥肤之痛。在贤者无以自解,不肖者更因以为奸。若不求养人之方,而欲收用人之效,恐怕是做不到的呢!事关国计,做书的何敢妄言?
  不过因为诸位论及信口胡说而已。
  这位制台是个爱憎无定,轻喜轻怒,轻信轻疑的人,始而也很以这贾端甫为然,后来有两件事也觉得他做的不甚得体,背后就说了两句闲语。这些不满意于他的人见有隙可乘,自然从隙而入。有的说他才具短绌的,有些说他口是心非的,有的说他操守也甚平常的,甚至还有说他治家不严内行有玷的,市言成虎,众口铸金,这么一位清廉方正的贾端甫,竟被他们说到个下流不堪的田地,这位制台信他的心既渐渐移动,那疑他的心就日日加增。久竟觉得人言皆实,刻不能容。虽然是自己误听传闻奏请简放来的,倒也不肯回护。就上了一个折子说他:“徒有虚名,毫无实政,逢迎术巧,经济才疏。”要是脚力浅点的人,这个折子进去,重则革职,轻则开缺。幸亏这贾端甫从前在他那厉大军机老师门下多年,一切窍窃皆能深知,平素打点的周周到到,又是河南、浙江两省的抚台屡次明保的,所以朝廷只说他大约是人地不宜,把他调任甘肃,这也要算是万分之幸了。他见了这个电抄,正在那里发闷,忽然传帖的拿进一个帖子,说是江西来的一位范大人拜会,他拿帖子一看,是“好弟范承吉顿首拜”。贾端甫踌躇道:“他怎么会跑来呢?”
  就吩咐声“请!”你道这范星圃如何来的?原来他那起案子被那郅太守审个淋漓尽致,据实开了供,折呈与钦差,钦差说他是个现任三品大员,把这些奸情叙入折子里头叫天下人看了,岂不大伤官体?请了首府那位府师爷把这情节改了,说那小华氏是同一个家人通奸怀孕小产,那家人早经开发不知何处去了。
  折子里但讲他虽然奸占妻妹小华氏,实据惟容留小华氏在家,多年不为择配致令犯奸,又为干预词讼争分家产,实属不知运谦,请旨革职。郅太守说,这小华氏即华紫芳,犯奸有据必须照例当官嫁卖,免得他将来再去争产致原告在部控发,说承审官科罪不当黎氏,亦应逢藉归案,听候审判。那争产案子,钦差见这是有关例案的事情,他是老刑部,说的总不错,就依着他办。郅太守在钦差行辕商量定规回到发审局,会同南昌府分别发落那华黎氏,当即签差返藉。范星圃也还派了家人送去,并替他写信托那宛平县招呼招呼。哪知这位宛平县看他是个已革的臬台,还有甚么巴结,把这信看了不过付之一笑,那边又好好的孝敬了些。这位县官审了一堂,说华黎氏纵女犯奸有玷华氏门风例应责逐,姑念他女儿犯奸一案,已由江西断结从宽免责,但驱逐另住不准再入华氏家门,所有华家遗产皆断归华萧氏所生之子执掌。这堂判下来华黎氏气得发昏,然而婿已经去官,一无权势无从报复,就此气成一病,不到一月也就死了。
  那华紫芳呢,依郅太守的意思,竟要照例去衣袂杖科那奸罪,还是那位南昌府说他到底是好人家的女儿,不可如此。这郅太守才让他以脸代臀掌责八十,发交官媒,这官媒的地方是前回书中说过的那里会得干净,这么一位臬台大人的小姨子发了下来,就有那种色胆包天的要去尝尝这种贵品。那官媒只要有钱何所不可?华紫芳初次也不情愿,哭着不依,那官媒说道:“你已经身受官刑,是个在案的犯奸妇女,死了也得不到个清名,将来嫁卖出去还不是要失身破节,又何在乎多这一个两个呢?”华紫芳听了没法,只好随乡入乡迎张送李。
  范星圃原想等事情冷冷想法子弄他回来,谁知他交卸臬司的时候,是委那盐道暂行兼署,等到钦差参了出去,抚台晓得他不能回任,就委盐道署了臬司,首府署了盐道,郅太守署了南昌府。这位对头在座,岂能容你冒领?后来被一个做水贩的作妻室领了出来睡了几时,带到镇江卖在四喜堂里,也消受了两年的风月滋味。遇到一个湖南新学的名士,是因为范星圃在湖南臬台任上访拿他得信逃走,他的妻子却被范星圃拿去发交官媒管押,他的妻子不肯受辱寻了自荆范星圃那时办的这种案子甚多,那里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