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”
琢渠笑道:“这句话很是新鲜,亏你想得出来。果然有他做媒,和大总统亲自介绍差不多,场面上大有光辉。这件事我还可求他答应,因老四的脾气,最喜欢别致,你这种特特别别的事情,他听了一定赞成。少停我回家问他一声,明儿给你回音便了。”伯宣大喜称谢。这天因吃罢酒,还须看戏法,故此散席后,众人都聚在客厅上,见那变戏法的,穿着一套大袍褂,摇摇摆摆,打从侧厢中出来,先自唠唠叨叨,说了许多引人发笑的闲话,才把毯毡一盖,由裤裆内摸出一盆纸桃,说是王母献蟠桃。一套变罢,又进侧厢去了半天,重复出来,仍说了不少空话,才变出一缸金鱼,虽然比前套略胜,但一望而知,也是裤裆中带出来的。众人看了,都不甚满意。文锦对如海道:“这变把戏的人,不是你雇来的么?这种玩意儿,我也能变,亏他讨价还要十四块钱呢。你可记得那一年,天胜娘的戏法,我和你合伙儿去看,真是处处令人不可捉摸。还有一套碎表还原,因看客都不肯借表,我把自己的金表借给了他,亲见他把来放在一个铜钵内捣碎了,装在一管手枪内,对准一只上锁的铁箱,开了一枪,教别的看客上台开锁,却见金表藏在箱内,分毫未损。更希奇的,我那只表极准,被他捣碎之后,理当停了,及至返原时,和借去的时后,相隔一刻钟,这表也走过了一刻钟,一分一秒,都不慢。可见得外国人的戏法,才真是五鬼搬运法呢。”
如海笑道:“戏法中外一例,都是假的。中国戏法,发明以来,也有不少年代了。若和外国相比,论不定还是中国先有戏法。不过中国人的脾气,习于守旧。前人发明了一件事,后人都漠不经意,就使传留,也把古法奉为一定不移的规矩,没人想到改良,往往一代不如一代。越到后来,越变得腐败。外国人却天生一种好胜的性质,喜欢精益求精,争奇斗巧。中国古时,公输子削木成鸢,诸葛亮木制牛马,自能行动,都含有物理的作用,比外国机器之学,高出万倍。所惜当时见者都疑神疑鬼、不加研究,以致真传湮没,到得今日,反人人崇拜外国人,岂不冤枉。戏法亦然,近日一班变把戏的,所变各项戏法,都是古法中下乘之术,他们只图轻而易举,能哄得到钱已足。对于喜庆之家,索价独昂,也因人家既在办事,自不能顾惜小费,全不想自己本领,还值不倒一块四角钱,他们一定要敲足十四块。我本来想请别人的,无如别人名气还没她好,索价却也相仿,所以我暂雇了他,谁知盛名之下,却是这样一个东西呢。讲到外国戏法,虽然出神入化,因他们时时研究,所以能日新月异,碎表还原一法,当时虽觉神奇,此刻亦成俗套。我曾打听他帮忙的一个助手,才知这铜钵之中还有一个夹层,下面预放一只金壳破表,与你原表大小相仿。他借表时,拿出表来的人,本有不少,他因格式有异,才拣中你这只金表,把来放在夹层内。那夹层的外口,恰可套在捣表那个铜杵上,下面还留几分余地,不致损坏原表,故他第一杵捣下去,恰将夹层套上,金表已在杵内,不在钵中,夹层下部,原和铜杵一色,故此看客并不疑心,这小小铜杵上,已加一顶帽子,他故意将假表捣了几下,将铜杵交给助手,自己将碎表装入手枪内,对准铁箱开放。这铁箱本是空的,底板可向上一面推动,他唤看客上台,无非耽搁时光,待那助手将原表取出,暗藏手内,一手捧着铁箱,给看客开锁,一手已将金表由底板一面送入箱中,开出来,自然有表在内。看客见铜钵仍在台上,谁疑心金表打从铜杵带出,自然称奇道怪。其实都靠器具精巧,何尝有什么五鬼搬运呢!”如海这一说,众人都听得津津有味。正是:莫言戏法希奇甚,却仗人工变化多。欲知后事,请阅下文。
第二十九回行酒令当筵飞巨盏闹洞房立地赋新诗
如海说罢,众人争问他天胜娘戏法内有空中站人,还有一个绝色女郎睡在榻上,被他把火烧做骷髅,一会儿仍变作绝色女郎,却是什么缘故?如海笑道:“我又不是天胜娘的徒弟,怎知此中奥妙,方才所说的碎表还原,不过偶知其一,业已尽情告诉了你们。如今我的戏法程度,也和你们一般无二,如何经得起盘驳。听说现今中国人中,也有几个研究外国戏法的了。一个叫李松泉,是学界中人,由美国学来的戏法,所惜不肯轻演。还有一个叫钱香如,却是商界中人,研究戏法有年,闻他已做了一部书,叫做魔术讲义,不日出版行世。大约这种诀窍,都有在里面,待我日后买一本看了,再来告诉你们罢。”文锦笑道:“老钱又要放刁了。”
正言时,忽见那变戏法的,又从侧厢内出来,第三次登常这回并不穿着袍褂,短衣单裤,先自周身扑打交代,又就地打了一滚,以明并无夹带,随后把毡毯一披,变出满满的一大碗水来,向内一送,水又没了,再盖上毡毯,随手一捞,连捞出四大碗水,众人齐声喝彩。看罢戏法,又听了一出滩簧,才各自散去。琢渠回到鑫益里家中,询知振武已由西安坊回来,现在楼上吸烟。琢渠上楼,见振武和他少奶奶两个人,面对面的,睡在烟榻上。少奶奶正在装烟,振武嗑着瓜子,带笑带谈。面前本有一只盛瓜子壳的瓷碟,因他随口吐出,所以瓜子壳狼籍床上,连贾少奶奶衣襟上,都沾染不少。珠姐却坐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