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功效。那时一班官场中人贪他装璜华丽,名目新奇,都把他当作一桩官礼,顿时大为畅销,很被这滑头赚了些钱。不过后来被他一个伙计因少分红利,怀恨在心,将内容向外人说破,才没人再敢请教。今听枢世说得如此珍贵,不觉暗暗好笑,免不得道声谢收下。詹、施二人,又和琢渠问好,并向贾少奶请安。贾少奶含笑点头为礼。忽然邵先生又引进两个送行的人来,乃是尔年兄弟,也带着许多礼物。移时云生、伯宣、文锦、俊人等都亲到船上送行,许多人将大菜间挤得水泄不通,你言我语,此拍彼吹,只听得四少爷长四少爷短,反把振武闹得头脑昏花,不辨那一句话从谁口中讲出。正在这乱哄哄的当儿,不意在浑淘淘一班男子声音中,透出一个清呖的女子声音说:“四少爷在这里了,我们上上下下,哪里没找到,手中的东西,又很沉重,提得人膀子也酸了。阿哟,人这么多,怎样进去呢?”
众人听了,好似得着停止发言的命令一般,不约而同的一齐住口,都回头观看。只见舱门口站着个花枝招展的美人,一手扶着名使女,两人手中都提着包裹。琢渠认得是西安坊花袭人,慌忙抢步上前,将他们手携的物件接了,让他们进舱。振武笑说:“你们怎的也来送我,又怎能知道我们今儿趁新裕动身呢?”袭人笑着,先向众人点了一个总头,然后缓步上前,伸手执着振武的手,亲亲热热的叫了一声四少爷,又说:“四少爷,你怎么趁什么船,不对我们说一声:方才我们赶到贾老爷公馆内,才知四少爷趁新裕动身,又性急慌忙的奔到这里,幸得船还没开,可险些儿把我们急杀了。”振武笑道:“难为你们奔来奔去,还要送这许多东西给我,教我如何过意得去。”
袭人道:“四少爷说那里话。四少爷照应我们的地方很多,我们理该送送四少爷。将来四少爷再到上海来时,仍不免要叨四少爷照应的呢。”琢渠笑道:“先生别着慌罢,四少爷欢喜得你什么似的。就使你不这样巴结他,他一来怕不先到你那里去过瘾吗。”袭人听说,对琢渠斜飞一眼,笑了一笑道:“贾老爷,你那天拿我的一块丝巾,该还我了。”琢渠因他少奶奶在旁,深恐袭人说出别样话来,惹她疑心,忙道:“这丝巾是四少爷拿去的,你问他要便了。”袭人笑道:“贾老爷休得哄我,我知是你自己拿去的。拿去不打紧,别被你家少奶奶看见撕了,可就鸭屎臭的呢。”
袭人原不知琢渠的丝巾当真被撕,因琢渠同她取笑,故将这句话说还他,不意旁边触恼了这位贾少奶,疑心花袭人当着大众有心调侃她,顿时怒不可遏。说时迟,那时快,只见她手起掌落,只听得拍的一声,清脆入耳,袭人粉面上,早着了一个巴掌。袭人冷不防人丛中伸出这只手来打她一下,只惊得目定口呆,倚在振武身上,手捧着面孔连说:“做什么?做什么?”贾少奶骂道:“问你这娼妇,口中不三不四的说些什么?”袭人认不得贾少奶说:“你是何人?”振武告诉他道:“这位就是贾老爷的奶奶。”
袭人怒道:“原来你是姓贾的老婆,我还道是皇帝的正宫娘娘呢。就使你丈夫做了皇帝,也得有宫妃三百,宫女三千,没听见把来一个个斩尽杀绝的。况我又不是姓贾的人,没损你丈夫一毫一发,非但不配给你打,即使你欢喜吃醋,也该看看人头,不能随意乱吃。我们虽然吃了烟花饭,还懂得三分情理,不比一班像煞有介事的少奶奶,动不动伸手打人,比长毛还要蛮横几分。千差万差,来人不差。何况今儿是你丈夫自己拿我们开心,并不是我同你丈夫取笑。我们皮肉虽贱,也不是随便给人打的。今儿你打了我,当着四少爷面前,须得给还我一句话。”说着眼眶儿一红,不由的哭将起来。贾少奶听了,怒气直冲,又要上前动手。琢渠十分着急,拚命将她抱住这边振武也劝袭人住哭,在旁众人,都不敢插口,一时人声顿寂,满房只有袭人哭声,和贾少奶奶的怒声。恰巧新关大自鸣钟,叮叮敲了十二下。钟声才罢,船上突然呜的一声怪响。众人知道船快开了,即忙帮着振武,做好做歹,把袭人先劝上岸,然后再劝贾少奶息怒离船。贾少奶一上码头,举目四瞧,不见袭人,知她已走,暗说便宜了这娼妇。回头看轮船,已在解缆启碇。振武、琢渠都站在甲板上望着她,贾少奶即忙解下丝巾,对他们招了几招。振武、琢渠也各解丝巾,互相招展。不一时,船已离了码头,送的人都纷纷纷散去。贾少奶一个人坐上马车,途中想起袭人说她撕破丝巾,一定是琢渠告诉她的话,因此越想越生气。回到自家门首,吩咐马车暂等,自己也不上楼,一脚到振武房中,却见珠姐正在掩面痛哭,王妈站在旁边相劝。王妈原是贾少奶派在此监察珠姐的,恐她趁房中没人,私藏什么物件之故。珠姐因服侍振武数月,仍不免要遣回家去,故而自觉伤心。贾少奶一见冷笑道:“人已走了,还要装腔做势给谁看?”
珠姐不敢回答。贾少奶又向王妈发话道:“方才我没对你说过吗?教你早些关照她,换了来时的那套衣服,待我回来送她家去。为何到此时候,还是原封不动的坐着呢?”珠姐惊道:“这些衣裳,不是四少爷做给我的么?为甚么要换了回去?”贾少奶抿着嘴对王妈笑道:“你听她还在那里做梦呢!四少爷何尝做什么衣服给她,这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