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所生。母女之间素来面和心不和,因此连累云生谋不到好缺。就是尔年,也因与太太不对,以致一事无成。此回四少爷进京之后,请老太爷出面,拍一个电报给老康,教他快派云生、尔年二人差使,否则便要翻他当年吞没赈款侵蚀国帑的旧案。老康素来怕你家老太爷的,接到电报,自然吓得尿屁直流,不敢违命咧。”
振武笑道:“那也未免过于强迫了。请托之辞,须要出以谦和,若用强迫手段,受者虽不得不委屈从命,然而心上终不免有几分不舒服,只可说我在上海,承他二人照顾,特电道谢,这一来就不致有伤和气,而且康老儿也不敢不派他二人好好的差使了。”贾少奶大喜,吸烟罢,振武下楼安歇。贾少奶回房,见琢渠鼾声如雷,两眼半开半掩,摊手摊脚的睡在大床正中。贾少奶宽衣解带,睡在床外边。因琢渠一只臂膊伸直着碍事,将他推了几推,推他不醒,赌气就压着他臂膊睡下。不意琢渠这条臂膊,忽然向里面一勾,把贾少奶吓了一跳,说:“咦,你不是睡着的吗?怎么又醒了?”琢渠笑道:“被你压醒的。”贾少奶道:“我且问你,适才你不是吃黄汤吃得烂醉的么?缘何一会儿又醒得这般快呢?”琢渠笑道:“你就是一颗解酒丸,有你睡在旁边,我吃醉的酒,自然不醒也要醒了。”贾少奶笑着,伸指在琢渠面上划了几划,说:“你这不要脸的油嘴滑舌。”琢渠道:“油嘴也可,你自己仔细揩了油去。适才你同四少爷讲些什么?”
贾少奶便把和振武二人所讲的话,重提一遍。琢渠也甚欢喜,说:“这一来更有效验。老四最肯听你的话,我到北京之后,再催催他,一定百发百中。将来得了他们的谢仪,一并给你。还有老四置给珠姐的衣服首饰,照老四的意思,都要赏给她,另外再给她三百块钱,我想她在这里几月之间,百不管账,洗衣烧饭,都由这里下人帮忙。讲到服侍一层,还是你服侍老四的地方多,老四给她三百块钱,已是过分的了,还要赏她衣饰,岂不太重。故我在她姊姊面前掉了一个枪花,说老四只给她三百块钱,衣饰不给她了,你可留下自用,为数虽然不多,也值一千多洋钱呢。”贾少奶道:“枪花虽掉得好,不过也是枉然。因这些东西,已在珠姐手内,我们怎好夺他出来。”
琢渠笑道:“你真当我是个小孩子呢。这点事还虑不到么?老四那里,我早已安排妥当,只算珠姐姊姊说的,珠姐少不更事,藏着贵重物件,只恐遗失,故请四少爷将衣饰暂时交给你收管,将来她自己向你取回,只消东西一到我们手内,就不怕再拿出去了。”贾少奶听了大乐,夫妻两个欢欢喜喜过了一宵。次日,他二人又帮着振武收拾行李,忙了一天,不曾住手。振武很为感激,对琢渠说:“我扰府数月,无以为报,所有这些木器家伙,我又不便带着走,将来再到上海来时,或者携带两个小妾同来,住在此间不便,必须另租房屋,再办器具,这里的一切硬头家伙,一齐送给你们罢。”
琢渠大喜称谢。振武又把珠姐的几件首饰,一并要出,交给贾少奶,贾少奶固然欢喜,珠姐心中,未免不快。因振武隔夜曾对她说过,是她姊姊主意,故还没疑心有人算计着她。当夜琢渠、振武二人,都将行装整备定当。第二天一早,便打发车夫先行送到招商局新裕船上。琢渠知道新裕定于十二点钟开船,故赶早起身。振武和贾少奶二人,却一夜没睡,就横在烟榻上,讲了一夜的话。贾少奶因振武住在她家数月,常陪着她吸烟谈心,一旦分离,颇觉依依不舍。振武也觉伤感,两下里免不得都洒了几滴别泪。这天清晨,与琢渠一同用过早饭,贾少奶因要送他们上船,忙教人梳头洗面,更衣换袜,反耽搁了两个多钟头,待她各色备齐,已有十点钟光景,琢渠亲去雇了部马车,三个人一同登车,振武和贾少奶并坐,琢渠坐在对面。到了码头上,那新裕轮船的副买办邵先生,早立在甲板上等候。一见他们来了,慌忙奔过来迎接。琢渠与邵先生素来相识,问他行李放在何处。邵先生说在上层大菜间内。还有两位朋友,来送四少爷动身的,天没亮就来,已在那里等到这时候了。振武暗想是那两个,这般诚心,老早奔来送我?及至一见面,才知是詹枢世、施励仁二位。二人见了振武,慌忙正其衣冠,一拱到地,口中说道:“今日四少爷荣行,某等二人,素蒙老太爷知遇之恩,四少爷屋乌之爱,受恩沉重,感激无穷,故此斋戒沐浴,五更三点,专诚登轮恭送。不意四少爷大驾未来,想由某等诚意不专所致,实在抱歉万分,谨求原谅。”
振武听了,一时回答不出,只得还了一揖,连称不敢。二人又把旁边几个包裹提起说:“这些罐头食物,是我等二人孝敬四少爷路上用的。还有这四匣燕窝糖精,乃是当年两江总督刘坤一大帅送给枢世先祖之物,先祖因这是名贵之品,珍藏至今,未敢轻用,今烦四少爷带呈老太爷,说是上海电局委员詹枢世的一点小小敬意,不能算礼,只可当作葵藿倾阳,野人献曝罢了。”
振武素闻这燕窝糖精,乃是昔年上海一个开药局的滑头,弄到山穷水尽之时,偶见鱼摊上拣出来喂猫的小鱼,忽然异想天开,每日向鱼摊上将小鱼收来晒干了,研为细末,用水糖屑拌和,装上锦匣,取名燕窝糖精,假造一张仿单,说此物滋阴补阳,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