动,件件要你自己动手的好多了吗!你须一心一意,好好的伺候少爷,若得少爷待你和好如初,我将来也未必不能沾他一些儿光呢。”
邵氏本不是十分固执之人,听李氏所说的话,句句入情入理,觉得也别无不可之处。想到自己和如海钉头碰铁头的斗着,若不转圜,也非了局,李氏这一搬,倒是个绝妙转圜之法,想如海未必再能和我挑眼。他若能待我和从前一样固好,如其不然,我也只有拼着不吃姓钱的饭罢了。当天并无别话。次日净修果到钱家做道场,邵氏把她请到李氏房中,李氏将自己的意思说了,净修一口答应。李氏大喜,恰巧如海进来找净修说话,李氏乘间把自己要住长寿庵养病等情告知如海,如海没口称好。
隔了一天,净修打发两名香伙,抬一张竹床前来,将李氏扶在竹床上睡了,抬往长寿庵中。净修已预先收拾好一间清洁禅房,给李氏居住果然出家人慈悲为本,方便为门。净修非但不要李氏房饭之费,又替她请了个医生,不时诊治,李氏感激万分。邵氏因李氏住在庵内,心中好生记挂,天天亲自到庵看望。净修已在李氏口中,得悉她的身世,见她姿容秀丽,举止大方,颇生怜惜,常留她讲讲闲话。两个人虽系初交,颇为投契。邵氏问及净修出身,净修并不隐瞒,据实相告。原来净修本是宦家小姐,父亲姓李,曾做过一任知县,自幼将她许配与苏州一家大族某姓为媳。未及婚嫁,丈夫已故。她父本是个极古道的人,得悉女婿身亡,便说我李家世代清廉,无改节之女,逼她过门守节,她那时还只十三四岁,世事一些不知,被她父亲送到男家,模模糊糊的守了几年节。年纪渐渐长成,见伯叔姑姆之间,娶的娶,嫁的嫁,好生热闹快活,自己觉得并未经历这一重快活境界,心中不免有些儿艳羡。她男家本是苏州大族,房份极多,有几个大伯小叔们,见她出落得一表人材,欺她没个受主,都想分而食之。内中挑出一个做冲天炮的,先把言语哄骗她,居然被他毁了节。又有第二个出场,威逼她说,你与老大干得好事,若不从我,定给你四路传扬。她听了不敢不依,不料第二个去后,又有第三个出来说:“你与老大老二有染,不能独偏枯我。”
于是兄弟三人,都把她当作公共玩物。可恨这班人既已污辱了她,该替她守些秘密。不道他们自以为能,逢人夸说,到处声扬,弄得人人皆知,名节扫地。她父亲为他气得一病身亡,她也自悔自恨,削发为尼,以忏夙孽,至今已三十余年。这便是净修当年的历史。邵氏听了,触动自己身世,颇有同病相怜之慨。因此二人的交情,益发密切。不谈则已,一谈便谈到傍晚方回。这时候老太太已过三七,如海因股票市价,愈跌愈下,自己三十万银子成本,只值得五六万金,心中万分着急,也顾不得在家守孝,天天亲自出去探听市面,并把各处到期的银子,设法挪调,移东补西,好生忙碌。家中各事,都不在他心上。故邵氏每日到长寿庵探望李氏一节,他还不曾知道。然而总逃不过薛氏这双毒眼,她见邵氏每天饭后出去,直到晚饭时候才回,成了老例,暗下十分得意。这夜如海回来,薛氏对他说:“你这位油瓶丈母,就留她在家住着罢了,何必把她请到尼姑庵里去,如今又闹出把戏来了。”
如海惊道:“什么把戏?莫非又把净修老尼姑的头磕破了吗?”薛氏笑道:“亏你说得出,她又不是大力士,怎能专门磕破人家的头。只因你这位好新奶奶,自你禁绝光裕之后,她不是天天垂头丧气了吗!现在老太婆住在长寿庵中,她借着探望为由,每日饭后出去,到夜才回,没一天不兴致勃勃,只怕是挂这探望的名儿,日日与她情人相会罢。往日老太太在此时,她无故不能出外,有愿难偿,如今却遂了她的初意。你一领蓑衣,从今也可实授了。”如海听说,不禁暴跳如雷,连称:“岂有此理!既有这等事,你不该不早些告诉我。我钱如海在商界上谁不闻名,焉能容此败节之妇,毁我颜面,我决不能容她再留在姓钱的门内。”说着径奔邵氏房中。薛氏拖他不住,只得由他。邵氏正在灯下做自己穿的鞋子,见如海盛怒而来,不知其故。刚欲开口问他,如海先把桌子一拍,破口大骂道:“好一个不要脸的淫妇,你色胆也太大了,家里偷汉子不称心,还要亲自送出去呢!我钱如海的颜面,被你扫尽了。我原晓得你不是个好东西,现在果被我试出来了,你还有何说?我姓钱的门中,决决容你不得,横坚外间爱你的人很多,请你随便跟那一个去罢,免得我霸占你,误了你的终身。”
邵氏听说,如逢丈二和尚,摸不着头脑,只是呆呆发愣。如海还当她吓得呆了,呵呵一阵狂笑道:“你当我天天有事在外,便不知你的举动了吗?可知我身子虽在外面,耳目却在家内。你一举一动,我无所不知,无所不晓,你当我痴的,正是你自己痴了。”邵氏呆坐多时,才说:“你讲的什么话,我一些不懂。”如海道:“你还要装呆吗?请问你每天饭后出去,上灯回来,在外干些什么事?”邵氏忙分辩道:“那为着我娘在长寿庵中养病,不得不去探望她,还有什么别的事。”如海冷笑道:“好一个探病,何须探这半天工夫?莫不是约着情人在外间私会罢。这些话你只能哄骗别人,焉能瞒得过我。”
邵氏闻言,气得几乎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