恰逢汉英有事,因此不往,并非汉英对他们有甚轻重,他三人却因此事存了满腔醋意。这夜恰值仪芙又和汉英去看戏,美良便在他房中,向寿伯发表意见道:“小尤近来和谈女士模样很亲热,适才又挽着手,出去看戏去了。我看他们路道儿,好像有些不对呢。”
寿伯摇头道:“管他呢。常言道:各人自扫门前雪,莫管他家瓦上霜。你又不是姓谈的族长,对不对,与你何干?”美良正色道:“你这句话讲错了,国魂与我等,乃是要好朋友。朋友家属,应有保护之责。目今小尤,包藏祸心,阴谋可虑,我等为朋友者,岂能临危不救,视若无睹。像你适才两句话,只可说于清朝,不合用于民国。”说时怒气勃勃。寿伯微笑不答。复汉、楚雄齐声道:“算你现在已察破了他的阴谋,请问你怎样挽救呢?”美良扬眉道:“挽救不难,革命而已。”众人听了一齐笑将起来道:“你这人可称得三句不离本行,政治可以革命,朋友怎样革命呢?”美娘厉声道:“政治不良,排除恶政。朋友不义,驱逐劣友。与革命有何分别!”楚雄鼻子里哼了一声道:“你说话休得一厢情愿,这里既非你的尊府,我等一般作客,客与客岂能下逐客令。老实说,我三人与谈女士,都是朋友交情,不足轻重。惟有你与她既订婚约,便是你的未婚妻,未婚妻被人占夺,自该疾首痛心,我等看你放手段出来,和你情敌决斗便了。”说得寿伯、复汉都笑不可仰。美良愧愤交并,顿足说道:“你们休得取笑,从前我一句戏言,此时你还要提他则甚!现在我正正经经和你们讲话,皆因我等与小尤,一般都在这里国魂兄处作客,彼此都洁身自爱还好,要是像小尤这样鬼鬼祟祟,设或竟和他家妹子,弄出什么花样来,我们如何对他得住,虽然我等都问心无愧,不过被国魂看来,他终以为我等都是一派人物。我们无缘无故,何犯着为人受过呢。现在惟有请国魂出来,我等将小尤和他妹子近日的举动,报告他听了,由他怎样办理,将来如若再出什么乱子,就与我等无关了。”
寿伯等听他这片说话,也未尝没有道理。又因平日看见仪芙与汉英过分亲密,不免因妒成恨,恨不能设法令仪芙离了眼前,好让他们再向汉英献献殷勤,博她怜爱。今闻美良发表这革命问题,恰遂了他们心愿,当下都撺掇美良,第一个向国魂开口,美良也答应了。寿伯便叫伺候他们的娘姨进去请国魂,出来之后,美良反觉赧于启齿,众人都对他努嘴,教他快说。美良无奈只得先开口道:“国魂兄,我们现在有桩事,要告诉你,你听了也别生气,请你先恕了我等直言之罪,我等才敢奉告。”国魂弄得莫名其妙,笑道:“什么事这样七颠八倒,爽爽快快的说罢,不然我可要进去了。”
美良还不敢就说,回头看看众人,众人都使眼色令他说,他始嗫嚅道:“这桩事说来也没甚道理,就是仪芙近来和令妹,时常一同出去看戏,究竟令妹年纪还轻,仪芙也少不更事,外间歹人很多的,不必仪芙存甚恶心思,或者歹人有不利于令妹之处,这乱儿不惹而已,一惹就非同儿戏。从前我们,虽曾邀令妹出去看几回戏,但去时极少也有三四个人,若遇强暴,还能抵敌,现在仪芙一个人带令妹前往,他必无力担此重任,万一在外间闹出什么明乱或是暗乱来,可不是我等之过么!我等本来不该说的,皆因从前与令妹出去过几回,所以趁此表明心迹,日后设或出了什么岔子,请你体得连我们一并见怪。”这几句话,原不打紧,惟有暗乱二字,却很刻毒。国魂少年气盛,听了不禁大怒,当夜仪芙回来,国魂当面责他,不该时常带着他妹子出去看戏。古来男女授受不亲,她还是个女孩子,将来还要许配人家,若被人说出闲话来,如何了得。你我朋友至交,不该如此。仪芙被他说得哑口无言,怀惭而退。美良等在他面前,反说国魂对朋友,不该如此无礼。他辱你便是辱我们,大约因嫌我们耽搁他家过久,不便下逐客令,借此赶我们动身。我们此间万不能住,须设法搬场才好。仪芙信以为真,问他们可肯同走?众人说:“同走恐国魂生气,最好你第一个先走,我等随后陆续出来。”仪芙深信不疑,第二天便搬了出去,在法界觅屋居住,岂知暗中却落了他们的圈套。正是:嫉妒存时无善果,怨仇结处伏戎机。欲知后事,请阅下文。
第四十九回坐汽车奸谋枉费寄包裹毒计频施
国魂那夜虽因一时之愤,将仪芙抱怨了几句,事后又十分懊悔。他晓得自己妹子赋性豪宕,不同寻常妇女,虽和男人同去游玩,决不致有甚暧昧,自己这回错怪了仪芙,非但友谊有亏,而且于妹子场面上也很搁不下去,因此将这件事秘不令汉英知晓。第二天仪芙迁出他家,他本想设法挽回,无奈昨夜说的话太激烈了,出尔反尔,恐被美良等见笑,只可由他自便。仪芙走的时候,本在早晨,汉英并未知道。到午后出来,找寻仪芙见他不在,问寿伯等又都含糊对答,汉英十分怀疑,细问国魂,方知仪芙已搬了出去。汉英更为疑惑,心想他既然要走,为何昨儿不向我提及,今天不别而行,是何道理?莫非他原籍出了什么急事,有电报催他回家的么?盘问国魂,国魂推说不知。汉英倒也罢了,不意当夜仪芙由邮局寄一封信给汉英,只有寥寥数行,大旨谓昨与令兄冲突,今晨匆匆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