们也没有工夫来监守他。俗语有所说,缚虎容易纵虎难。这回弄了他,日后放他,岂不危险。所以不干则已,既干一定要制他死命。谈女士也曾说过,她甘冒不韪。替我们出力干这件事,我们必须做得干干净净,不可连累着她。就是我们肯饶仪芙一死,恐谈女士也不肯答应。不过楚雄说要用手枪打杀他,声音不小,恐未免如复汉所说,被左右邻居和过路人等闻声起疑,这也不可不防。好在我们共有三个人,他只一个人,常言双拳难敌四手,对打也打得他过了,不如捆住他,再设法将他处死,弄杀一个人不患没有方法,适才复汉说尸首藏在什么所在,倒是一个大大关节。因死人不比死猫死狗,搬来搬去容易,若丢在家里,门角内疴失,须防天亮,所以我们现今只消讨论解决这一层问题,其余可不必争论了。”
现在三人中,美良算是主席,有他一言,二人也不再争执。楚雄说:“提起藏尸之法,有何难哉,你不见戏文中的杀子报么?整个人儿虽大,割开了就小的,把他装在瓮头里,埋了也可以,丢了也可以。”复汉连连摇头说:“野蛮野蛮。他虽然罪大恶极,但取了他的命,也就够了。何致将他凌迟碎割,这不是惨无人道么?”楚雄又要驳他,美良忙对他以目示意,楚雄方不言语。复汉又道:“我想那边房屋又不是长借下去的,丢定洋时候,也没告诉真姓名,原预备这件事干好之后,至多花一个月房租,就要退掉他,爽兴拆他一个烂污,我看那边楼下铺的地板,都是广漆洋松条子,我想客堂中动不得,楼梯底下却不妨事,不如撬开几块,下面挖个深坑,铺些石灰炭屑,当棺材般的将他葬了,上面仍将地板钉好,岂非毫无痕迹。”
美良拍手称妙。楚雄听他出的主意,果比自己简便爽利,随也不同他无谓相争,彼此意见一致。美良又说:“谈女士催我们速去布置,免得临事张惶,启人疑窦。”当即将家中的器具,搬出一半,教胡、吴二人押车送去,连楚雄的卧床,也拆了过去,以便睡在那边,一来夜间可以动手工作,二则租了屋子不住人,也要惹人疑心的。自己却等候汉英到来,陪她同往。汉英并不失约,五点钟果来找寻美良。美良早在弄口守候,他已锁了房门出来,大门有底下人看守,无虑妙手空空,转他们的念头。故而会见汉英之后,也不再回家内,交待一切,就此唤两部黄包车坐了,同向那新借房子的所在而来。这房子相离极远,汉英一路默记经过的路名,到门首下车。汉英看这地方虽已落乡,倒也是住宅式的堂屋,共有一二十份人家,左首临田,右边靠河,去电车路并不甚远。近旁没有巡捕,竟看不出算在租界以内,还在租界之外,房子还是新造的,两上两下石库门,左右没租掉的空屋甚多。这屋子恰界于两间空屋中间,果然拣得颇好。进门小小一个天井,客堂中他们已搁了一张西式小圆台,本是房间内用的东西,现在他们权作客堂陈设。好在客堂的开间并不甚阔,所以看上去尚不难。旁边两张圆凳,别无他物。厢房中只有四张穿藤小靠椅,一张半桌,似乎空的地位太多了。上楼见客堂楼上,也有一张半桌,四只靠椅。汉英便说:“这里用不着摆家伙,可以搬在下面厢房中去。”
此言一出,楚雄、复汉两个,就七手八脚,将家伙搬下楼去。汉英又到隔壁厢房楼上,见里面更无陈设了,只有一副棕榻架,儿块铺板,一个铺盖,还没打开。另有一张茶几,上安面盆、漱口碗、洋蜡烛台,闹钟等类,都堆在面盆里面,有一条褥单盖着,倒是洁白的。汉英见了,忽然生出一个主意,教美良将这几块搭铺的板,替我搬到楼下去。美良不知她是何用意,只得照搬。汉英自己拿着那条褥单下来,看他们已将两张半桌,拚成一张方桌,四面放着八张靠椅,仍旧不成模样。汉英教他将半桌拉开,拿铺板搁上去,用褥单在上面一罩,外观宛如一张大餐台模样。再将靠椅两面分开,顿时气概十足。楚雄第一个怪叫称好,忽然说:“啊哟,这是我们的床,你把来搭了大餐台,教我们睡在那里呢?”
美良笑道:“笨贼,白天搭台,到晚你们不好仍旧拆作床用么?”楚雄听说,自己也笑起来了。汉英见墙脚边有斧头、凿子等物,说:“这里还有木匠人等,装修什么?”美良笑道:“非也,乃是我们预备如此如此,这般这般的。”汉英听了,口内不言,心中也觉他们残忍,不过自己已答应他们出力,不得不全始全终,故此亦无别话。看罢出来,胡、吴两个,便留在这屋子中,闭门工作。美良伴送汉英到她家门首方回。第二天,美良再到那边屋中时,雄楚等的工程,已在昨儿一夜间赶完了,彼此商量买石灰炭屑等物,因系死人入殓所用,无故买此,恐不免惹人生疑,故而决意不用。忽然这里看巷的,来找美良说话,因他答应过两块大洋开门钱的,昨儿问楚雄要时,非但不给,还打了他一拳,因此要与美良理论。美良忙慌摸两块钱给他走了,对楚雄说:“我们现在拼命的想秘密安分,不让别人触眼,你为何还同这种小人闹气,多一事何如少一事,两块钱有甚希罕,况是应该给他的。”
楚雄笑道:“我不是有意要打他的,皆因昨天你们去后,我同老胡正闭上门,打算撬开地板,美良教他低声,防有别人窃听,楚雄便低声说,不意那看巷门的敲门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