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心头愿呢?”
刘仲道:“大哥!你这话忒也没有勇气了,大丈夫乘时而起,守如处女,出如脱兔,既想恢复我们汉家基业,还能在这里犹疑不决么?时机一到,还不趁风下桌,杀他个片甲不留,这才是英雄的行径呢。”
众人附和道:“如果贤昆仲义旗一树,吾等谁不愿效死力呢?”刘文叔笑道:“诸公的高见,全不是安邦定国的议论。不错,现在莽贼果然闹得天怨民愁的了。但是他虽然罪不容诛,要是凭你们嘴里说,竖义旗就竖义旗,谈何容易?凭诸公的智勇,并不是我刘文叔说一句败兴的话,恐怕用一杯水,去救一车子火,结果绝对不会有一点效力的。要做这种掀天揭地的大事业,断不是仗着一己的见识和才智所能成事的。老实说一句,照诸公的才干,谈天说地还可以,如果正经办起大事来,连当一名小卒的资格还没有呢。”
他将这番话一口气说了到底,把一班门下客,吓得一个个倒抽一口冷气,面面相觑,半晌答不出话来。
刘縯忙喝道:“你是个小孩子家,晓得天多高,地多厚呢?没由的在这里信口雌黄,你可知道得罪人么?”
刘文叔冷笑不语。
刘縯忙又向众人招呼赔罪道:“舍弟年幼无知,言语冲撞诸公,务望原谅才好!”
众人齐说道:“明公说哪里话来,令弟一番议论,自是高明得很,我们真个十分拜服。”
刘仲道:“请诸公不要客气,小孩子家只晓得胡说乱道的,称得起什么高明,不要折煞他罢。”
他们正自谦虚着,刘文叔也不答话,站起身来出了席,向刘縯说道:“大哥!我今天身体非常疲倦,此刻我要去睡了。”
刘縯笑道:“我晓得你是个生成的劳碌命,闲着一天,马上就不对了,今天可是弄得疲倦了?”
他也不回答,一径往后面书房里走来。
进了自己的书房,便命小僮将门闭好,自己在屋里踱来踱去,心中暗想道:“明天去,想什么法子教那人儿出来呢?但是写信这个法子不是不好,恐怕她一时翻起脸来,将这信送给他的哥哥,那么我不是就要糟糕了么?”他停了一会子,猛地又想道:“那阴丽华曾朝他狠狠地望了一眼的,她如果没有意与我,还能叫明儿将我送出来么?是的,她定有意与我的。可是这封信,怎样写法呢?写得过深,又怕她的学识浅,不能了解;写得浅些,又怕她笑我不通。她究竟是个才女,或者是一个目不识丁女子,这倒是一个疑问了。她是个才女,见了我的信,任她无情,总不至来怪罪我的;假若是个不识字的女子,可不白费了我一番心思,去讨没趣么?”他想到这里,真个是十分纳闷。
停了一会,忽然又转过念头道:“我想她一定是个识字的才女,只听明儿讲话大半夹着风雅的口吻;如果她是个不识字的,她的丫头自然就会粗俗了。”他想到这里,不觉喜形于色,忙到桌子跟前,取笔磨墨,预备写信给她,他刚拿起笔来,猛然又转起一个念头来,忙放下笔,说道:“到底不能写信,因为这信是有痕迹的,不如明天去用话探试她罢。”他又踱了一回,已有些倦意,便走到床前,揭开帐子,和衣睡下。
那窗外的月色直射进来,他刚要入梦,忽听得窗外一阵微风,将竹叶吹得飒飒作响。他睁开睡眼一骨碌爬起来,便去将门放开,伸头四下一看,也不见有什么东西,只得重行关好门,坐到自己的床边,自言自语道:“不是奇怪极了?明明的听见有个女人走路的声音。还夹着一种环佩的响声,怎么开门望望,就没有了呢?”他正自说着,猛可里又听得叮叮噹噹的环珮声音,他仔细一听,丝毫不错,忙又开门走出去,寻找了一回,谁知连一些影子也没有。他无奈,只得回到门口,直挺挺立着,目不转睛地等候着,不一会果然又响了,他仔细一听,不是别的,原来是竹叶参差作响。他自己也觉得好笑,重行将门关好,躺到床上,可是奇怪地得很,一闭眼睛就看见一个满面笑容的阴丽华,玉立亭亭地站住在他的床前,他不由得将眼睛睁睁开来瞧瞧,翻来覆去一直到子牌的时候,还未曾睡着。几次强将眼睛闭起,无奈稍一合拢来,马上又撑了开来。
不多时,东方已经渐渐地发白。他疲倦极了,不知道在什么时候,合起眼来,真的睡着了。
再说那明儿回去,到了阴丽华的绣楼上,只见丽华手托香腮,秋波凝视,默默地在那里出神。
明儿轻轻走过来笑道:“姑娘,我已经将那个高鼻子送出去了。”丽华嫣然一笑道:“人家的鼻子怎样高法呢?”明儿笑道:“姑娘,你倒不要问这人的鼻子,委实比较寻常人来得高许多哩!”丽华笑道:“管他高不高,既然将他送了出去就算了,还噜嗦什么呢?”
明儿笑道:“我还有一件事情,要来禀知姑娘,不知姑娘晓得吗?”丽华笑道:“痴丫头,你不说我怎么能晓得呢?”
明儿笑道:“我送那高鼻子出去的时候,他曾对我说过,他有个表妹,名字叫什么君子求,她写一封信要带给你,我想从没有听见过一个姓君的是你的朋友呀!”丽华笑道:“你说什么,我没有听得清楚,你再说一遍。”明儿道:“你有没有一个朋友姓君的?”丽华方才入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