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把抉还期相会日,怕明年花落难依旧,知己感成孤负。
碧霄回去一节,姑且不表。
那莲民的病也无起色。是年十月初六立冬,秋鹤已送素秋、碧霄去了,中途水浅,行舟留滞多日,韵兰早与秋鹤议过,要在幽贞馆后面,辟一小圃,专种兰花,便在北首造一只九畹亭,便度地庀材,把后面假山迁移他处。十一日动土开工,韵兰亲自指挥,倒也极忙。要看柔仙,也不得空。又因莲民病重,特拨了一个丫头,一个老妈子伺候。到十四日傍晚,正在督工,忽工人声噪起来。韵兰走去看时,工人正在那里取去地中几块石板,那石板底下忽现出四只大缸,上面另有磁盖封着。韵兰心知有异,连忙止住他,暂且罢工,不用鼓噪。工人道:“里面必是藏银,仗着姑娘洪福我们大家也得沾润些。”佩镶道:“你们且把缸起上来。”众人便七手八脚,那里抬得动。韵兰道:“先把一个缸盖起开,看是何物?”一个砖匠,便将斧凿掀开一看,都是大锭黄金,颜色已有些黯黑了。取了一个细看,锭上有四个字,汪氏所藏。韵兰本姓是汪,不觉喜从天降,遂命赶办香烛牲醴,亲自祭谢了,方命工人把四缸起开,叫霁月、侍红、伴馨、锦儿几个丫头,搬回春影楼。工人等都重赏了回去,韵兰心中欢喜无尽,命佩镶把金宝细估,共估得一万三百三十三两,时价四十三换,合银四十四万四千三百十九两。于是园中姊妹,大家前来贺喜,挤了一屋,议论纷纷,说毕竟总花神福大,有此意外之财,且注明汪氏,是上天有意特赐的。
韵兰笑道:“从此我们的女义塾可以成功了,并且可以开设西塾,教女学生西文西字。今日请你们回去,替我想想学堂章程,我明日要想去见阳太太,愿助账款四万金,有此一衬,外边的议论也可息了。”家人大家称是,说这事明日必定上新闻纸的,如是办理,则官场中也不至生心。就是女塾的事,也可以先谈起来。舜华道:“怪道祭殿这日,云妹妹说有一件喜事,原来就映在这个上头。”家人坐了良久,大半回去,惟珊宝、秀兰还在那里替韵兰记账。韵兰笑道:“你们从今以后,可以都替我办事,每人招一个妥当女婿,住在园里,不用忧愁了。”秀兰笑道:“恐没现成福气。”珊宝道:“这一件银子,别的事还缓,柔丫头同莲民倒可以完全成功了。他要三千,便给他三千,再有悔议么?”秀兰道:“秋鹤同碧丫头听得这个信,不知喜到怎样呢?便是素奶奶、珩奶奶、燕丫头,听了也喜欢的。”
正说着,只见凌霄差老妈子来送信,说:“不好了,马氏今早带了柔姑娘逃走了,俊官在屋里哭,要想去寻呢!”韵兰等吓了一跳,忙问道:“到底怎么?”老妈子道:“老东西预先把衣服运出去的,屋中剩下些粗东西,不值一百元。今早他骗柔仙,说新到一个医生,替他去看病,便不回来。方才小丫头银珠,到他房内看帐子都没了,吵起来,俊官过去,寻见箱子都空子,柔姑娘的衣饰,大半是老东西管的,都被他带去,现在凌姑娘请姑娘去!”秀兰等听见了都吓一跳,说:“了不得,柔丫头此去,性命不保了,若非给他买去,定是柔仙先死。”于是大家忧愁,边忙过硐华院来。俊官哭得泪似人儿的,凌霄接着湘君,文玉也先到了,大家把这件事告诉韵兰。韵兰等先到屋里,周围一看,只有柔仙房里还排着装修,箱厨里的首饰衣服,也所剩无几了。问问俊官,也有知道柔仙私赠给莲民质当的,也有因柔仙病中被马氏偷去的。众人坐在房里,觉得物在人亡,无限的感慨。又见俊官呜呜哭泣,要去寻主人回来,珊宝劝他从缓商量。湘君道:“他这一去,也是注定的。先前我已算到了,因要他跟着莲民出家,或免此祸,无如嫁人,尚且被马氏拦阻,出家是更不能了。我见事极为难,也不敢逆天强做。”韵兰道:“佩镶你知道欠我们多少钱?”佩镶道:“房金五百二十元,马氏还叫柔姑娘借我的金钏没还呢!”韵兰道:“实在可恶!”
珊宝笑道:“他屋里的东西,就算抵了欠款!”佩镶道:“屋里东西,一半是我姑娘借给他们使用的呢!”秀兰因问凌霄道:“究意他为什么逃去?”凌霄道:“我也不知道,你问俊官。”
俊官道:“我也不知道。大约他曾听得秋鹤要替姑娘强赎身体,他恐怕得钱少,前日有一人来看姑娘,还有一个做媒婆的王家妈。姑娘说情迹可疑,他必定要卖我了。他因惧碧霄姑娘,不敢便走。其实他走的主意,早已定了。今见碧姑娘、秋鹤都走,他便走了。”说着又哭,珊宝向佩镶道:“你即刻便去叮嘱园里的人,莲民那里不许走漏消息,他若知道了,便也要寻死呢。”
韵兰道:“今日已晚,明儿叫人去打听,他欠我的房金物件,我要登在报上,有人通信,谢他若干,必当有人通信的。”湘君叹道:“天定胜人,这也是聊尽人事罢了。其实寻不寻,是一样的。”因一眼瞅着俊官道:“这个人也可怜,韵丫头今儿便收着他罢。他倘愿遁入空门最好,若必要恋着主人,怕有变端呢。”韵兰道:“这屋里怎样呢?我叫伴馨、侍红今夜陪他收拾,明日到我屋子里去。莲因只有一个佛婆,余姑娘也没叫他,到西院去伏侍也好。倘愿回去,我便给他二三百金,好好去嫁个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