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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4-海上尘天影-清-梁溪司香旧尉-第270页

婿。”俊官哭道:“姑娘去了,未知死活,我又无父母兄弟的人,叫我回到那里去?”韵兰道:“你不用忧,你且今夜想想,到底怎样,明日同我说。”湘君叹道:“天下大数,总有一定的,我也不敢多说。但过于固执,就不好了。”秀兰道:“柔丫头还有诗稿东西,我替他收了去。”凌霄道:“方才寻过的了,都在这只文具箱里。”秀兰便去掇来,看诗签信封词稿诗稿,还有前日送去各姑娘的诗词散稿子,都齐齐的放在里头。还有手写小楷的一本黄庭经,又有金签上写的一首哭《花月痕》里傅秋痕的长歌、吊韦痴珠的七律两首,均折叠的齐齐整整,放好在那里。秀兰道:“闻得莲民有送他的东西同诗词,为何不见?”
  俊官哭道:“我们姑娘,把仲老爷的东西,日夜藏在身边,还有一个小照,与自己的小照,合藏一个小镜匣里,这回子带了去了。”大家想着他这种深情,无不下泪。秀兰命一个老妈子,把文具箱送到寒碧庄去,还与众人谈了一回,韵兰叮嘱了侍红、伴馨许多话,自同佩镶回幽贞馆去了。湘君临行,不胜叹息。
  次日韵兰尚未起身,伴馨已先赶回来,说:“俊姊姊收拾了自己的首饰,夜里逃走去了。昨晚临卧的时候,他说一定要去寻姑娘,我们苦劝良久,他不听,现在不见,大约真个寻他姑娘去了。”韵兰连忙起来,文玉也来了。昨日的事,大家都已知道了,说道:“这还了得!”韵兰道:“你还不知道俊官也走了,他必要寻他的姑娘。痴丫头,如此执性,叫我怎么样呢?”
  文玉跌足道:“还有这件事么,姊姊快去登报找寻!”韵兰一面梳洗,一面叫佩镶做告白登报,又要去见程夫人,安排轿子。
  此时幼青、马利根、秀兰、珊宝、湘君、莲因、玉成、凌霄、萱宜也都来了,谈论掘藏失人的事。少顷,轿子备好,韵兰吃了早点,吩咐佩镶写信,告诉珩坚、知三、仲蔚、秋鹤、碧霄、素秋等,又命人去替兰生、介侯、友梅等,自己便上轿去了,至晚方回。佩镶已把各事办理妥洽,九畹亭仍旧开工。五六日,园外的人言真是藉藉,说园中出了新闻,园内却无所事事,不过赶紧催工而已。十月廿二,秋鹤尚未回来,韵兰盼望殊切。
  莲民的病日甚一日,九畹亭已有一半工程,子虚来提去账款四千金,出了收条。女塾的章程,都拟好了,定于明年开塾。请了中西一员的先生,还有针线妇女,凝把莲民搬到彩虹楼去,命秋鹤管理塾中一切。廿四一早,午后韵兰方午睡起身,忽龙吉来报,说仲老爷死了。韵兰一惊不小,问:“怎么死呢?”
  龙吉道:“刚才得了一包信,还有东西,他就哭了,说大家不应该瞒他,看了又哭,哭了又看,就呕起血来,霎时间吐血斗余,便死了。”韵兰急得赶到花神祠东院房里,只见莲民已被人扶在床上死了,面白如纸,地下都是血。老妈子在那里,桌上放着柔仙寄来的东西及书信,还有一信,字迹极劣。韵兰先将柔仙的信,看见上写着:薄命妄冷海棠:临绝上书,仲郎知己,窃妄以风尘弱质,貌乏倾城,谬荷垂青,得成莫逆。申江一载,挚谊千重。谈心则银烛频更,联句则金荃同写,而且怜青楼之误堕。每思援手,引出火坑,无如穷愁无措,力与心违。虽任韩两公子之情肠,冯苏两姊姊之侠骨,殚心竭虑,百计张罗,岂知漏泄风声,为恶鸨觑破。遂以就医婉赚,卖妄于陈墓周家,竟以五千市骏。
  出园之后,诱到船中,一叶秋波,扬帆竟去。十六抵镇,妄知事已为难,早拼一死。抵家之后,周姓甘言相诱,深恐不免受辱。遂于次早吞金,百转回肠,痛激心肺。惟时奄奄一息,已乏生机,但我两人相见一场,天不假缘,未能好合。今生已矣,倘上天怜我两人心苦,则玉萧再世,或能修到鸳鸯。惟念君亦在病中,不知如何消瘦,所望加餐减恨,强付达观。珍重吟身,努力自爱。鄙陋如妄,世不乏人。愿重觅新交,勿以妄为念。
  所有前赠之鸳鸯佩,及诗篇信件等物,妾本来常带身边,刻下垂死之人,无所用处,因包聚寄呈。往日恩情,一齐还缴。另外小照一张,以当记念。呜呼,余缘未尽,来生尚愿重逢知己。
  此后终须自爱,临死无限依驰,惨淡之至。
  又启者,此信写后,无可寄达。忽俊官寻踪而来,誓将身殉。妄竭力相劝,嘱其将信物寄呈,请将俊官收之。彼与妄生死同心,见俊官如见妄也。
  此时园里的姑娘都来了,看了这信,无不泪眼相对。韵兰、凌霄只管呜呜的哭。珊宝、秀兰哽咽着说不出话来。佩镶一面哭,一面替莲民办理后事。燕卿、月仙也得了信,进园来哭泣。
  上下人等,个个叹息。停了一回,秀兰又看字迹极劣的信原来是俊官写的,其略云:当日出门后,无处找寻柔姑娘。忽遇王媒婆,方知已将姑娘卖给陈墓周姓。得便乘夜催船去问,既至彼处,姑娘已死半日。重复回阳,周家知其旧婢,心中颇喜,命去婉劝姑娘。某主婢相逢,万分惨淡。嗣见姑娘,惨痛万状。宛转搔爬,自知已乏生机,遂以信物相付,口不能言。某坐视其死,无如之何。
  窃念主人信物,郑重相胎,遂待周姓将姑娘殡硷,方乘间出门,将信物交邮局寄来。某侍奉数年,无可报答,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