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两人倒高雅得很。”韵兰、珊宝吓了一跳,骂道:“促狭东西,看便看了,鬼鬼祟祟,藏在这里做什么?”秋鹤一面出来笑道:“我看你们很有趣,不忍惊动。”韵兰道:“我们要上来了,你把岸上这条绳一头拿住了,掷过来,替我们拉纤。”秋鹤遂去取了绳,一头执住,一头掷过去。韵兰接着,系在舫口短竿上。珊宝笑道:“秋鹤你替我们沿这河从这里起到漱药?Q门前拉走一个转回,横竖桥下也走得过的。”秋鹤不忍拂他,遂拽了绳,沿堤一路走去。凌霄、湘君听得了都出来看,文玉也走来了,还有丫头妈子都笑着看。
凌霄笑道:“这个拉纤夫子,倒也体面。”文玉也要下船,珊宝笑道:“湘丫头、凌丫头索性都下来罢,让秋鹤替我们拉水纤。”
秋鹤笑道:“罢了,船小仔细翻。”文玉笑道:“不相干,凌丫头方才回来了,也闷得紧本要畅畅。”于是五个人挤了一船。
大家剥采下的新菱吃。韵兰笑命秋鹤索性在西岸走,拉到寒碧庄去,送菱给秀丫头。秋鹤笑着不好意思。韵兰笑道:“有什么要紧?难道园里的人,你都不熟么,你不拉,我们一辈子不理你。”秋鹤只得拉着,缓缓的走到寒碧庄。秀兰见了也笑了,说好一个纤夫,握着脸羞秋鹤。秋鹤逃回华?N仙舍,见佩镶正在幽贞馆,包了一包衣服,差小丫头要送给韵兰去换。秋鹤告诉他在寒碧庄,小丫头遂捧着衣包去了一回。韵兰回来,已是上灯,秋鹤接着,把伯琴普陀约游告诉了他。韵兰道:“那里地方极险,水盗也多,你不记得碧霄、倚虹的事么?他有了本领尚吃了亏。”秋鹤道:“他是出门的,误喝了他们的药酒,上了当,我和伯琴自有道理。外国几万里路,都去过了,何必过虑?”韵兰道:“宁可小心些,我本来不放你去,人家知道了,好似我管束你的。伯琴又再三的要你许,我只得由你去,但千万不要多耽搁,少则十天,多则半月,我这里望你回来的。馆事我和你带管,不可多饮,不宜野宿,你须记着。”秋鹤诺诺连声,便回到花神祠馆里,再收拾了一会。一宿不题。
次日韵兰一早差龙吉过来,替秋鹤收拾,又送了程仪,及许多路菜干粮。莲因送秋鹤两瓶菜油,一坛笋脯,湘君等知秋鹤到普陀去,均送东西,并托秋鹤寄香。秋鹤向来不信吃素烧香,但情不可却,只得允了。少顷,韵兰也来,秋鹤交代一切,并向佩镶长揖,说:“倘你姑娘有不到之处,你照看着。”佩镶把身子一歪唤道:“你只管去罢。”秋鹤遂向众人告别,先发行李,自己带了丁儿,一径到伯琴处。伯琴尚未起身,秋鹤等了一回,把伯琴叫起。仲蔚、黾士也来了,见时候甚早,秋鹤道:“我进城去别介侯去。”仲蔚道:“我和你同去。”伯琴道:“去了就回来,在此地吃中饭,轮船我差人去定就是了,定好了,我们行李先搬下船去。”秋鹤点头,便和仲蔚走了。一到城中,岂知介侯昨夜未归。原来介侯近日新有外遇,这人名叫绣卿,住在法界酱园弄,二人又赶了出来。遇见了介侯,告诉他出门一节,介侯道:“我托你到宁波带些东西。”因去开了一篇账,交英洋三十元,说:“或多或少,回来再算罢。今日晚上可惜你们匆匆不能聚了。”坐了一回,仲蔚便邀秋鹤回到小东门伯琴店里。一进门,伯琴便接着道:“游福真正不好,刚才去问轮船,岂知今日应开的班轮,昨夜未来,恐怕在海中失了事,或有别的缘故,稽迟。”仲蔚道:“宁波轮船从来不能脱班的。”
伯琴道:“我也这么说,初起不信,我亲自去问了他们,说行内两只船,天天晚上开的,岂知昨日礼拜宁波开来的船不到申江,至今还未抵埠,行李也忧急,传电问去了。倘使一两点钟赶到,我们差人送信来,你们下行李。若傍晚到埠就不及开了。
我气得了不得,连忙赶回,你想奇怪不奇怪?”秋鹤笑道:“不去倒是笑话,韵兰、湘君多少人已和我送了行。”仲蔚道:“事已如此,也没法,且吃了饭,等他来也未可知。”说着,只见兰生同友梅赶到,说和二人送行,就借介侯的酱园弄外宅,四点钟坐席,路上遇着黾士已经和他约定了。秋鹤就将轮船迟误的话告诉他二人,伯琴笑道:“倘使真个船不来,我们这一席酒,倒哄着了。”说着开上中饭,友梅、兰生也一同吃了。秋鹤因向友梅请问普陀的路程,说:“你是到过的,风景如何?
住宿地方怎样?”友梅遂备细说了一遍。最好最便宜,到了宁波趁和尚的接客船,到了山上,地方好些,住宿极贵,你只拣中等的地方,就是了。不过荤酒,没得找处。秋鹤笑道:“一日不吃荤酒,骨头都要消瘦,你放心,我都带着呢。”伯琴笑道:“你算是无所忌了,到那里去也想吃素,他偏不信。”秋鹤笑道:“我吃的教,名自适教,任凭我自己做主的。”友梅笑道:“秋鹤带了荤酒,只好私吃,他不同你温不同你煮的。”秋鹤道:“不妨,我家伙都带呢。”仲蔚笑道:“现在且莫说,恐怕去不成,我们且到介侯那边去罢。”友梅道好,遂一齐动身,伯琴吩咐店中,如船到了,先下行李,一面给信到酱园弄里第四号门牌,说着,就一同走了。到了介侯处,黾士也等了一回了,燕卿也在那里。大家见了,秋鹤看着燕卿,笑燕卿道:“你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