侯和他说不用多虑,做了诗钟,你便走。紫贻等还不知诗钟如何做法,私问文玉。文玉和他说了,介侯向秋鹤、伯琴道:“你们必定明日走了,今日伯琴回店,秋鹤就住在这里,可以畅叙一宿。”秋鹤笑道:“我不要听你们做戏。”伯琴道:“秋鹤还是住在我那里去。”秋鹤道:“既不动身,我须回园,恐怕苏姑娘要怪。”伯琴笑道:“不妨,就请文玉姑娘回去告禀一声就是了。我们既不能动身,我要和你吃一夜酒的呢,大家照杯日出了睡。”兰生笑道:“且慢,这里先散了席,再说。”
于是斟了酒,大家吃起来。中间做了诗钟,文玉、燕卿各得了一回第一。小香早就去了。三更席散,秋鹤被伯琴拉到店里,果然两人重新对酌,吃了一夜的高粱酒。天已大明,杲杲日出,秋鹤不胜酒力,只得睡了。
是晚轮船开行,二人方乘了去。一夜便抵镇海,秋鹤去找着一位同门李姓,是沈菊龄的朋友,送了菊?z的信,托他觅船。
伯琴、秋鹤都回到寓里。晚间姓李的在丁红玉家,请他二人。
次日觅了一只山上的熟船,二人方赴普陀,住在中院。秋鹤最是好游的,与伯琴往往通夜不归,共在山上盘桓六夜。秋鹤念韵兰之约,恐怕受过,便怂恿伯琴兴尽而返。自始至终,共去了十三天。秋鹤将行李发进花神祠,一面来见韵兰。秦成接着叩了一个头,秋鹤问:“几时进来的?”秦成道:“姑娘到顾太太那里说了四趟,太太方勉强答应。现在姑娘将老奴安排在花神祠,总管祠里及义塾的产业,替替莲姑娘。现在我们姑娘在塾里,老奴回去请他来。”说毕,去了。秋鹤进去,侍红、霁月都接着,小兰也出来了。秋鹤笑道:“小兰的喜酒,也没有吃,几时来的?”小兰笑道:“来了两天了,过了姑娘生日,要回去了。”秋鹤因问嫁的姑爷好不好,他们家里待你怎样,小兰垂首不语。侍红在旁叹道:“我看这园里的姑娘们,是定例不得好收场的。”说着,只听得一阵脚步声,琐琐碎碎,弓鞋阁阁。韵兰一面走进锦香斋,点头道:“到赶紧呢。”后边佩镶、伴馨搀了月红也一齐进来。秋鹤见月红穿了一身素服,便吃一惊,先和韵兰、佩镶见了,月红走到面前,叫一声姐夫,便哭了。大家坐着,月红倒在佩镶怀里,呜咽不已。看他眼皮都肿了,佩镶劝他替他抹泪。秋鹤见此光景,十猜八九,急问:“什么?”韵兰道:“你不见已穿戴的孝么?月仙妹子去世了。
现在他跟着佩镶睡,带来带去,好似嫡亲姊妹。”秋鹤惊道:“几时死的?”韵兰道:“你走了,过了四天就没的。明天头七了,他们都要上坟去望望,你也走一趟。”秋鹤想月仙的苦,遂把月红拉过来,揽在怀里,因问月红道:“王姐夫不同你去么?”月红听了更觉伤心,苏小兰接口道,小香也殉情了。秋鹤突然一惊,吐了一口急血。韵兰见秋鹤吐血,心中着了急,立命佩镶到房里去取补血药水来,给秋鹤吃,一面叫他漱口。
秋鹤道:“不要紧,这是急血。”因又问小香怎么死?月红抽抽噎噎说不出话。佩镶答道:“小香一半因服侍月红一个多月,拖伤的身体,从月仙死了,他便遵月仙临死时遗嘱,要安排月红妹子,大阿姐要索二千元,小香气极,入殓这一天,伏在月仙身上,一恸而绝,竟没有苏醒。大阿姐急了,赶紧施救,休想再活。大家都说因大阿姐要勒掯他二千元,逼出这条命案来。
有人说小香预先吞金的,大阿姐看事势不得了,情愿把月红给姓王的,不要一钱。大家说小香已死,他们要月红何用,怕介侯来了不依。大阿姐吓得逃走了,寻了两三天,找不着。幸亏介侯同小香的母亲及太太来,初起头要想与大阿姐拼命,后来见大阿姐逃走,他也没法。介侯又再三相劝,方才收殓。这月红真是好孩子,哭得不像人了,我恐怕又有意外之变,便和姑娘说了,带他回来,成日成夜的劝他,我也不肯叫他离开。”
秋鹤听了,椎心抱痛,韵兰、佩镶、小兰也不免噙着双泪,酸鼻出涕。丫头均各叹气,月红更是呜呜咽咽只叫阿姐、姐夫,一回又咽气不过来,此时真鸦雀不闻的哭泣。只见珊宝、文玉揭帘走进来笑道:“嗳约,远客初归,我听得屋里头吱吱喳喳,认道是请吃大炸蟹接风,所以我们,心里也要想吃一个,谁知大家在这里赌哭呢?”说着众人反笑起来了,月红也破涕为笑,彼此让坐。珊宝笑问秋鹤道:“你回来了,韵丫头请你哭,你倒也是聪明,一学便会。”韵兰笑道:“你莫太得意,不过人家看中了你,做官太太罢了。”秋鹤不懂,因问什么。韵兰方欲说出,珊宝红了脸,着急走来,说:“韵丫头你说了,我从今以后不和你往来。”文玉也不知道,与秋鹤追问,韵兰只是笑不说。佩镶道:“他们玩话呢,你们当了真了,倒是秋鹤把出门的事讲讲罢。”秋鹤因从头至尾说了一遍。外面已开饭,文玉先去,韵兰便留珊宝一同吃饭。计韵兰、珊宝、佩镶、小兰四个人,秋鹤也陪他吃了,约定明早十点钟同到小南门外月仙、小香坟上,然后回去,把各人寄买的东西及送人的土仪,交给丁儿,一一的分送开来。秦成遂进来禀明祠里塾里,近日来的事,秋鹤点首,命他退出。只见白萱宜小姐来了,谈了一回,大约是终身之事,萱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