活计在灯下做。
原来双琼听了明珠一翻恳挚的话,面上虽说不出心中十分感激,今借喝汤一节,以表爱婢之心,明珠岂有不知的?约到起更以后,果然去装了一个铜点雕花书景汤婆子来,同双琼压在被里,伏侍双琼睡了,替他下了帐幔,说道:“姑娘,你且暖暖,停一回我来取出来。”双琼睡后,万虑钻心,不能成寐。
明珠做完了鞋儿,上好了底,来取汤婆子。双琼方才睡去,一宿不题。次日起身,明珠伺候梳洗毕,把这绣儿取出来,笑说道:“姑娘看好不好,且试穿穿看!”双琼看了一看,笑道:“上了帮,更觉好看,这一剪梅花,是我新想出来的那个花样儿,你藏着不要遗失,将来还要做呢!”说着,老妈子送上点心,大家用毕。只见娇红来说:“程少爷来了,在太太房里,请姑娘去相见。”双琼就加了一件大毛家常衣服,走到母亲房中,只见萧云正在高谈阔论东洋的景致。双琼就去相见,彼此问了好,萧云笑道:“半年不见,长了这么许多,好似今年十四岁了。”程夫人道:“是,他与兰哥儿同年的,不过小几个月生日,身子娇弱,这么小年纪,得了肝气病,现在长久不发了。”萧云道:“现在还习女工,还是读书?”程夫人道:“也学学刺绣,也看看书,不过没人教导。这女工是我在那里教他,也随他高兴。有时做,有时就罢了。他老子要他吃药保重身子,我也不去管他。文墨一道,我是不甚知道的。又没得先生教,恐怕也不得长进。横竖女人家又不要考的,文理通了就是了。幸亏先前从了韩先生半年多,加了许多学问。”萧云道:“秋鹤的教法是极好的,聪明的人一经他教导,什么通可以进去。”程夫人笑道:“当时学了一回子什么玩意儿,现在回来之后,他的外房间好似铜匠铁匠的作坊。桌子上通是器具家伙,还有什么瓶儿、甏儿、墨水的、银水的堆满了一架,那里像小姐的房。”
双琼笑道:“是强水不是姜水。”萧云也笑了,因道:“妹妹能学这个,真是有用之学呢!你看中国这么大,国家年年费了巨款,学习西学。这些款项虽说是局中用的,究竟局中不过用得一半多。被这些大员转给私人,照应亲族朋友,半吞半用,那里能涓滴归公?这些办事的人又多是门外汉,也兴不出什么法儿起来,要紧的事,仍旧要用西洋人,不要说别的,就是那洋务局里头这一个气毯,不知费了几许银子。铺张扬万,仍旧放不高,不能合用。那大药局里头造的白药,有西人在那里教他,至今还不及外国的好。制造的法儿子行了几十年,一个大铁甲船也不能造。妹妹能学这个倒是一个女诸葛了。”程夫人道:“可惜做了许多,通未成功。不过用火油造的洋烛同洋胰子,煤水造的洋红倒极好的。还有什么叫洋蛋灯,也亏他想出这个法儿。奇怪,水都能点火起来,将来不用买油了。”萧云道:“什么洋蛋灯?”双琼笑道:“氢氧气灯,母亲不知道,就说洋蛋灯子。”萧云笑道:“原来是这个,本来水是氢气和氧气化合的。若将氢氧气化分,这个水就不见了。轻氧灯的大都是烧的氧气。”程夫人道:“洋气怎么样的呢?”萧云道:“这个要请教妹妹的。”双琼道:“是养人之养,非海洋之洋。这是空气中一种之气,我们用油点火,若无氧气,连络不绝,这火不能着的。
就是点火油干这个油还在空中,不过化了炭气同水两件的原质。
火遇氧气而燃,遇炭气而灭。凡火尖上的煤油,就是未经烧化气,然总须氧气遇火,方能烧化,成无形的炭气。氧气在空中,惟与淡气相合。淡气的体积,大于氧气四倍,在空中不过居五分之一。其不相合的,惟有汞氧。其余皆可相合,合得极快,便生大热。并且因热生光,砂土金石里,均有氧气。地球上动的各物,非氧气不成。就是人口里鼻里嘘出的,都是炭气。吸入的,都是氧气。吸入之后,在血里头遇着炭气,便成臭的了。既成炭气,流转身中化热,然后嘘出。”程夫人道:“氧气好做么?”双琼道:“收氧气的法儿,用钾氧氯氧放在玻璃管内烧,同水银烧还汞氧的方法一般,使其熟度加足,便有氧气。试以吹熄之火煤纸引之即燃。倘要多聚氧气,将钾氧氯氧各半两磨粉,加入黑色的锰氧,使钾氯粉黑色为度。收藏的方法,用玻璃瓶一个,先将小石块放在瓶中。瓶盛水寸许,口有木塞,塞有两小孔。一装漏斗管,一装曲管,由管一头插在另一个玻璃瓶里。一面在石块水内放氢氯少许,看瓶内发出泡粒,便是汽。由曲管通入另瓶,候数分时,这个氧气自然到另瓶里面了。倘以吹熄尚未灭之烛,置氧气瓶中,其火即着。若藏瓶内,皆成碳气,可用石灰水试之。又用一瓶氧气,当中放了木炭,炭亦能烧。他火光极亮,以后亦变炭气。又或用一瓶氧,用点着火的硫磺,放在小匙里,放到瓶里去。感觉一种光彩耀目,不能逼视。烧氧气的法子,就是这个道理。不过化学的法,须把六十四种的原质通晓得他的性子。何质与何质有受力,什么质同什么质有分力,什么质有极受什么质有极分的,力神而明之,是真最容易的。”程夫人笑道:“你看他那样的,怎样的气的氧的,真正说到牛角尖儿来了,我统不知道。”萧云笑道:“妹妹真是聪明,我虽知道十分中的一二分,他们已经讯我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