通西法呢。”双琼笑道:“萧云哥哥太谦了。”萧云笑道:“我实在是涉猎之学,那里好比你天纵之资,我要写个门生帖子给你呢!”程夫人也笑了,因道:“你看他新做的一个玩意儿。”萧云欢喜道:“妹妹造什么新器么?你化学精,汽学又好,是一个智囊了,怎么精明得这等快?当初妹妹在日本,我没听得有这些学问。”双琼笑道:“玩玩罢了,什么算得数呢?”
程夫人道:“因为这个百穷,玲珑到这个分上,有这些肉都弄到机器上去了。”萧云笑道:“也未见得,妹妹倒发福了许多,何常瘦呢?”程夫人道:“你不知道他回来以后,心里舒畅,着实发胖,肝气也不发,他老子去后,便又瘦了好多子。”萧云笑道:“侄儿看他比前儿好。”又道:“妹妹造的什么可去看看呢?”双琼笑道:“并不是什么好东西,我不过从英国白尔格的法儿脱胎下来的。哥哥要看,请到里边房里去。”萧云道:“好极,就去。”于是程夫人也一同进去。到了外房,果然化学机器物料堆着,双琼把钥匙另开了一个小厢房,只见架上放着多少电瓶。中间一个大箱,高可三尺,如八仙桌大校双琼把箱盖开了,将纵纵横横的铜钱东西理了一理,变成戏台模样。又把里面的细丝理了一理,系好了,台上通满满的,萧云笑道:“这个是什么线呢?”双琼笑道:“都是软铜丝,你莫慌,坐了看。”双琼叫明珠到房里去取了一个钥匙来,在箱边开了,便也坐在旁边。那些老妈子听得也都来了,立在门口笑着看。
不多一回,只听得箱里头微微的响了机声,双琼又在架上把一个小机器摇了几摇,萧云看戏房里飞出来一双凤凰,立在正中鸣了一声,即有十数只五彩斑斓的鸟飞出来,向凤凰门前作朝见的样子。然后分立两边,大家叫起来,声音各别,叫了一回,舞了一回,凤凰进去了,各鸟也随了进去。便有一个小人拿乐器出来,手中各拿了小凳,在台上放得匀匀的。大家坐了,打了一番锣鼓,再换细乐,或吹箫笛,或弄琵琶,或挚檀板,或奏和琴,真正是风风移情,应弦和节。旋又有一旦一生出来打趣一回,虽不能唱,而左右盘旋,神情确肖。演毕进去,乐工亦次第主内。只剩一人,把场上椅帔装饰收了进去。再出来把箱盖掩了,依然是方桌子模样,便是演毕。萧云笑道:“有趣,我在外国多年,从不曾见这般玩意儿,恐怕西洋人也未必能造,妹妹真是西法的圣人了。”双琼笑嘻嘻的不作声,一面立起来,去收拾了一回。说道:“外面请坐罢,这里电气厉害。”
于是大家出来,就在内房坐了。明珠倒上茶来,萧云道:“妹妹怎么有这样巧劲儿?倒得说说。”双琼笑道:“这也一时说不尽的。不过有两个法儿,一个机器,一个电气。台上的铁丝都通电气,鸟用电气飞鸣。人的进出做戏,则机电相辅并行。乐器则纯用机器了,你想这么大的人,这么大的乐器,那里有这等响?不过人的手势,同了洋琴里的声音,合好了的,一丝不差。所以看了好似应弦和节,其实通是下边的声音。这个玩意儿我在东洋未从韩先生以前,已经想了许久。后来遇着一个美国名伎叫马利根。”萧云道:“原来是他!我在上海也听见过这个人。一个姓乔的与他相识呢!现在听得他住在杨家铺,我并没见过,不知他有这等的学问。”双琼道:“他的机器学问很好,他从中国回去,我遇见了,就教我造洋琴的法儿。我就悟出来的,把鞴鞴通换了,就是螺门转头也不同的。这顺用电气的法子参入里头,以取热闹。但嫌物件太多,不能搬动。现在要想把干电来做,若果成功,就此制造起来,贩到外洋,不怕他不佩服中国呢!”萧云笑道:“妹妹这等心思,也太露了。自开辟以来,从未闻有如此聪明。据我的愚见,不必过用心思,就此为止罢。”程夫人道:“我也叫他少费这心,身体要紧。他总不听,反说是消遣的,叫我怎样呢?说着,老妈子来请示,说程大爷的饭开在那里。程夫人道:“通是一家人,就开在一桌罢,仍旧在我房里吃。”老妈子道:“这么着,通请到太太房里罢,我去开饭了。”于是皆到外面来吃饭不题。
次日是双琼家里做年,萧云早上起身,便相帮着办理一切俗事。所有客堂书房都命打扫,打扫得千干净净的。刚到晚上,就各处点起灯来,客堂里烧着两枝巨蜡,点了挂灯。程夫人命娇红取铜锡七事件一副,高脚三果锡盆三副,上面均用白铜丝罩。萧云同双琼在书房里亲自装配水果干果,无非是胡桃龙眼杏仁之类,水果无非是冻果福橘荸荠之类。萧云一面做,一面与双琼闲谈,又讲讲上海的景致。双琼道:“你来时到顾亲家处么?”萧云道:“我还在那里吃了饭才走。”双琼道:“珩姐姐好么?”萧云道:“见过两回,他现在从了一个先生学画呢!”
双琼道:“兰生哥哥做什么呢?”萧云道:“他县考了第二名,上海朋友多,也常常出来应酬。不过还有些孩子气,心倒也直。
他常说你呢,要请老太太接你到他家玩。你想今年还有几多日子,就是来接,也必须姑母同来,他可也不管,给太太申饬了一番,他就不敢说了。”双琼正在做四季平安的花字儿,听了这话,就心里怔怔的,眼圈儿红了一红。萧云倒也不理会得,因道:“他有一件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