纱何用,特敢奉与娘娘,少答茶汤之费。」言讫,即向袖内取出花纱,双手递奉。那陆氏若是一个有见识的,严声厉色,将那花纱掷还,便可以绝了证空的邪念。谁想陆氏没有主意,竟把那纱儿接了。证空心下暗暗欢喜,想来已有三分光景。过了两日,又去买些茶枣,送与陆氏。陆氏殷殷谢道:「只因拙夫出外,没有什么好素菜供养师父,反要你出家人坏钞,教奴家怎好受得。」再四推辞了一会,便伸那嫩尖尖的玉指,接了进去。证空心下愈加欢喜,想来觉有七分光景。又过两日,只见街上卖布的,背着布包走过。证空叫进到陆氏家里,买取白布二疋。陆氏看见,要赊青布二丈,那卖布的不肯道:「倒是现买,情愿让些。」证空便又将银买了二丈青布,送与陆氏。陆氏笑嘻嘻的接道:「待拙夫回来,即讨银子送还师父。但不知师父买这白布何用?」证空道:「要做一件衬里衣衫。「陆氏道:「若不嫌奴家的手段不好,就替师父做了罢。」证空道:「娘娘若肯剪裁,定当以工金奉谢。」陆氏道:「只是日间没有工夫,且待夜来,与师父做罢。」证空道:「娘娘临做之时,小僧须要当面看裁,方不长短。」陆氏微笑道:「只怕夜间不便。」证空慌忙合掌道:「阿弥陀佛,小僧极是一个志诚的,娘娘何须疑忌。既如此,且到晚间裁剪,快些出去,省得外人看见不雅。」证空暗想,事已挨到十分光景,心下大喜。看看黄昏时候,各家俱已闭户,便即踅进里边,等候陆氏点出灯火,将那布来量了长短。那陆氏若是一个正气的,就该把证空打发了出来,关上了门,也就没事的了。谁想陆氏看见证空,半纪后生,人物秀丽,又且有些油水,所以心上早已着邪。那证空又单为着陆氏,费尽心机。当夜剪裁完时,已是更深人静,禁不住欲火如焚,向着陆氏,双膝跪下道:「娘娘若肯见怜,万死无憾。」陆氏掇转头,掩口而笑。证空即便胆大,急忙向前搂抱。陆氏用力推开道:「我好意替你裁衣,怎生反来缠我。可见那出家的,不是好人。」证空又再四哀求,紧紧的搂住不放。陆氏假意将手放松,凭着证空抱到榻上,霎时间云雨起来。
但见:
金莲高耸,玉腕斜勾。闭星眸而杨柳轻摇,翻红浪而桃花无主。一个是恋色淫僧,惯会怜香惜玉;一个是空闺少妇,何妨骤雨浓云。光着与缘鬓,偷谐并蒂之莲;施斋兼舍体,总发慈悲之念。正所谓:和尚常闻三件妙,佳人愿费一条心。
有顷事毕,证空踅出门外,依旧敲着木鱼,高声念佛。自此更静而入,五更而出。往往来来,将及月余。那赵诚甫,已经回来两次,只因做得稳当,并无一人知觉。单有丘大,一心思要勾搭那陆氏到手,谁想好事不成,反受了一场没趣,心下十分怀恨,无由发泄。忽一日傍晚,偶在陆氏门首经过,只见证空坐在檐下,陆氏掩立门内,露出半个身体,笑嘻嘻的与证空讲话。丘大闪在一边,瞧了好一会,陆氏方才掩门进去。那丘大,若是一个有作用细心的人,只消暗暗察听,寻出破绽,把证空赶了开去,出了陆氏的丑,也便可消那一口气了。谁想丘大登时性发,揪过证空,掀倒在地,两个拳头就像雨点一般的乱打。街上走过的人,并两边邻舍,看见丘大势头凶猛,向前力劝。证空得脱,乱嚷喊冤。丘大亦向众人,备将证空与陆氏嘻笑讲话的缘故,说了一遍。那看的人,有个说着丘大不是:「证空是个有德行的长老。」又有个说道:「游方和尚,见了人家的内眷,探头探脑,油嘴嚼舌,原是个极不长进的,只嫌打得他少了些。」又有劝的道:「只消赶了他去就罢休,何必与他计较。」丘大又把陆氏着实骂了一顿,众人互相劝解,一哄而散。证空打得遍身青紫,戒衣扯碎,木鱼念珠,俱被夺去,坐在阶沿,只管叫痛不绝。到得夜深,陆氏轻轻的开门,放了进去,将酒劝着证空吃道:「师父为着奴家,遭那恶少之气,使我心如刀刺,坐立不安。惟恐尊体被伤,物央隔壁小厮,买下红花煮酒,你可多饮几杯,方能散血。」证空道:「我被那厮打坏,亦不足惜。但虑自此一番之后,不能仍前相会,如之奈何?」陆氏道:「奴家亦如此想念,不惟与你不得欢会如初,只怕我丈夫回来还有说话。」证空道:「小僧即使远去,怎能将你割舍得下。」陆氏道:「奴家也放你不落。」两个唧唧哝哝的,话了一会,不觉泪下如雨。既而陆氏又问道:「你在我家往来,已费了好几两银子,如今身还有些么?」证空道:「自松江带至嘉兴,原有二百余金。今自嘉兴来到这里,约共费了五十二三两之数,所存尚有一百五十余两。」陆氏道:「既有许多银子,尽可过活,但不知你会得营运么?」证空道:「要做生意,其实不能。但习得外科医业,遍识无名肿毒,并一切疗疮发背,俱能救治。据我想来,这一项道路尽可到处去得。「陆氏道:「有了这样本事,何必做个和尚,被人欺侮。」证空道:「小僧来至湖州,初意原要还俗。只因遇见娘娘十分美貌,所以假托化斋,逗遛不去。」陆氏道:「俺家丈夫,生性粗暴,稍拂其意,非骂即打。所以出外去了,倒也自由自在。他若回来,时刻战兢,不能安稳。不料前番丘大,黑夜潜入在家,强要奸我,被我喊骂不从,又被四邻羞辱了一顿,因此挟仇,今日将你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