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定,顺便买了信纸信封,走到长崎医学校,找他同乡的朋友朱安澜。
朱安澜本来是自费到日本学医,王甫察当经理的时候,才补了一名官费。在长崎医学校,差不多要毕业了。年纪三十左右,倒是个热心向学之士。王甫察走到学校里,刚遇着上课的时候,朱安澜在讲堂上听讲,不能通报。王甫察就在应接室坐了,向门房借了笔墨,写了封信,和林巨章的信一并封了。猛听得叮当叮当铃子响,门房执着王甫察的名片进去了。不一会朱安澜出来,略谈了谈别后的情景。叮当叮当铃子又响,王甫察道:“你去上课,我走了。”朱安澜道:“你住在什么地方?后日礼拜三下午,我好来候看。”王甫察说了,辞了出来,到邮政局将信挂号寄去。回到家中,不待林巨章问,他便说是将钞票套在信里面寄去的,两边都可免兑换的手续。林巨章踌躇道:“不妥不妥。倘若查出来了,白丢了几十块钱,还得受罚。这手续是万不能免的。”王甫察笑道:“放心,决不会查出来。这种事我干过多次,并且见旁人也干过几次,曾不见有一失败。只要将信挂号,不至遗失就得了。去年我的同乡朱安澜在这里的医学堂读书,本是自费,他家住在抚州,托人在省城付二百块钱给他。那受托的人不知道汇兑的方法,就买了二百元日钞,用油纸包了,当作小包,由邮政局里寄了来,也没失事。朱安澜接了,还吓得吐舌头。邮政局对于这些地方不甚关心的。你看,不出几日,家兄必有信来,说平安收到了的。”说着,将挂号的凭单拿了出来。林巨章接着看了看,交给周克珂收着,说道:“虽则如此,我总觉不很放心。都正在困难的时候,小心谨慎的,还怕有意外的事发生。这样大意,坏了事问谁去要赔偿。克珂,你再替我写封信去问问,教他接到了,赶快回信。”说时,叹气唉声的道:“少年人做事,总难得老成。”王甫察心中好笑,也不和林巨章分辩。周克珂自去写信。只见下女拿着一张名片进来,林巨章接着看了,点头教请进,回头喊张修龄道:“客来了,你出来陪陪,说我身体不快就是了。”张修龄从隔壁房中走出来,林巨章给名片他看。张修龄笑道:“原来是他又来了。他若开口,该怎么样发付他呢?”林巨章望了王甫察一眼,踌躇道:“随你去办就是。”说时听得外面脚步声响,林巨章即折身进去了。
不知来者何人,且俟下章再写。
第五十七章 藏皮鞋俏下女报仇 吃急酒如夫人斗气
话说林巨章说话时,听得脚步声响,即折身进去了。王甫察不知来的是谁,恐怕他们说话不便,正想起身进里面回避,来人已推门进来。王甫察一看,才大吃一惊,来的不是别人,就是拿男子当玩物的胡蕴玉女士。即连忙起身打招呼。胡女士一眼见王甫察也在这里,登时吓得退了一步,脸色都变了。忙敛了敛神,复走向前与张修龄行礼,回头问王甫察道:“你是何时到这里来的,怎没听人说过?”王甫察笑道:“我昨日才来的。你到这里很久了吗?”胡女士点点头,即向张修龄道:“巨翁既在家里,怎的不见出来?”张修龄道:“他今天身子不快,还睡着没有起来。先生若有事就请对兄弟说了,巨翁起来的时候,代先生转达,也是一样。”胡女士笑道:“没旁的事。请先生替我对他说声,我前日和他说的事,他原说昨日送来的,怎的还不送来?我就在二三日内要回东京去了,请他今晚或明日,无论如何得送到我那里去,我靠着他的使用。”张修龄点头道:“先生放心,代先生达到就是了。”胡女士谢了声,问王甫察住在哪里。王甫察道:“我暂住在这里。”胡女士道:“你此刻有事没有?若没事就同我到外面去逛逛。”王甫察喜道:“很好。”胡女士起身,辞了张修龄,同王甫察出来。走到门口,复叮咛张修龄一会,才与张修龄握手而别。王甫察道:“你打算到哪里去逛?”胡女士看了看手上的表道:“差不多十二点钟了,我们且到四海楼去吃点料理再说。”王甫察道:“我们坐人力车去罢!”胡女士本来最爱坐人力车的,在东京的时候,时常坐着人力车到人家去,教人家开车钱。和她来往的人都知道她有这种毛病,虽不愿意,却是都有说不出的苦。
闲话少说。当下王甫察叫了两乘人力车,飞奔到四海楼。
王甫察开发了车钱,一同上楼。见那间日本式的房子空着,便卸了木屐进去。胡女士也将皮靴脱在外面,跨进房。王甫察即向她努嘴,教她把门关好。胡女士真个推关门,与王甫察行那极亲密的西洋礼。过了一会,忽听得外面有人敲门,吓得二人一齐连忙松手,整理衣服。王甫察问道:“谁呀?”问两句,不见人答应。王甫察推开门看,只见一个下女一手托着茶盘,一手握着菜单、铅笔,站在门口出神。王甫察让她进房,仍旧将门关上。下女见房中的蒲团都两个一叠的并排摆着,胡女士头上的花撂在一边,头发都松松的乱了,独自站在房角上,在那里理鬓,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,颜色不定,西洋式的裙子,也揉得皱作一团。不觉心中也突突的跳,脸上如火一般的热。
将茶盘、菜单放在桌上,低着头用眼睛偷看王甫察。王甫察看这下女,年纪约十八九岁,容貌虽不甚美,皮肤却是很嫩,一双眼睛更含着十分荡意,一看很能动人。便喊胡女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