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以叫来么?”下女点头道:“可以。”黄文汉道:“你不必叫那有名的,只拣那眉目端正的,大小叫四个来。小的不嫌小,大的十八岁起,二十五岁止。”下女见黄文汉这种举动,又不是本地方的口音,不知是什么人物,忙下楼打电话去叫。黄文汉喝了两杯酒的工夫,已来了一个,进门即跪下磕了个头,喉咙里叫了半句多谢(日本艺妓对客人道谢,语极含糊)。走近两步,跪在一边。黄文汉见她面貌倒还清秀,只是身体太瘦弱。衣服又穿得单薄,越显出种可怜的样子。年龄不过二十二三岁,倒像自觉得很老,不好意思再施脂粉似的。黄文汉喝干了杯中的酒,在一个玻璃碗内洗了洗杯子,递到她面前道:“辛苦了,请干一杯。”艺妓接了。黄文汉拿酒瓶在她手内斟了一杯,艺妓笑谢着喝了,也洗了一洗杯子,回敬黄文汉。黄文汉接了问她的名字,她道叫瘦蝶。黄文汉点头笑道:“好名字,相称得很。”说完,举起杯子正待喝酒,只见接连来了三个,均在门口叩了头,围了拢来。
不知黄文汉怎生乐法,且俟下章再写。
第十三章 伏魔家风情惊老鸨 销金帐露水结同心
话说黄文汉正在喝酒,又来了三个艺妓。看那大的较瘦蝶好,年纪不过二十岁,便招手叫她坐在身边。两个小的年纪十三四,相貌虽都平常,却各有种天真烂熳可爱的态度。一个挨近黄文汉身边,拿了瓶子就斟酒。黄文汉用杯子接了,叫下女再拿四副杯箸来,又加了两样菜。那个小艺妓跑至门口,拿了把三弦子,崩崩崩的弹了几下,想唱起歌来。黄文汉忙止住道:“你不用唱,且同喝杯酒再说。”小艺妓听了,真个放下三弦,仍旧跪拢来。黄文汉亲斟了四杯酒,叫她们喝。自己也陪着喝了,才问三个的名字。三人各从怀中掏出个小小包儿,同送了三张小花名片在黄文汉手上。黄文汉看那大艺妓,便是千代子,小的一个叫梅香,一个叫友奴。黄文汉收了名片,望着千代子笑道:“我在东京就闻了你的名,故特意来看你,不然我此刻已抵箱根了。果然名下无虚,也不枉我在此逗留一日。还没有领教你的清唱,想必是高明的。”千代子谦逊了几句。黄文汉掉转脸对瘦蝶道:“请你同她合着唱,梅香同友奴跳舞。”说着自己起身拿了三弦子,坐下来,校好了弦。
艺妓见黄文汉自己能弹,都十分高兴。千代子、瘦蝶同问黄文汉爱听什么。黄文汉道:“要可以舞的,菖蒲好么?”这菖蒲是日本长呗之一,音调都可听。黄文汉本会中国音乐,三弦又从东京名手学过。两个艺妓各有争强斗胜的意思。瘦蝶别的歌倒不甚高妙,长呗是她最得意的。她见黄文汉喜欢千代子,想靠这支曲子夺了他的欢心。听黄文汉说唱菖蒲,立时喜形于色,答应好。千代子知道自己的长呗不及瘦蝶,恐比落了没体面,见黄文汉说出,瘦蝶即答应了,只得抖擞精神,两人同启樱唇,跟着三弦唱。梅香、友奴按着板在席上来回的舞。黄文汉手弹着弦,目不转睛的望着瘦蝶,见她唱到极高的音,还像只用得一半的力量,几乎把三弦的音都盖住了,黄文汉着实喝了几句彩。转脸看千代子,口里虽不住的唱着,一双俊眼只迷迷的望着自己笑,黄文汉禁不住也喊了声好。
唱完了,黄文汉放下三弦,拿了把团扇叫梅香、友奴拢来,自己拍着扇子,替两人打扇,道:“辛苦了。这热的天,叫你们舞,实在对不住。你看你们头上都出了汗,不用再舞了。”
友奴一边笑着用汗巾抹汗,一手夺过扇子道:“不敢当。你又要弹,又要看,又要听,又要叫好,比我们倒忙得多。你头上不是出了很多的汗吗?还替我们打扇。我们跳惯了的,要什么紧!平常都没有今日这般好耍子。”梅香一把将友奴推开,望着黄文汉道:“你住在东京么?见过万龙没有?比千代子姐姐如何?”黄文汉见她呆得好笑,扯了她的手摇头道:“没见过。你问她怎的?”梅香道:“我听她的声名,比大隈伯还要大,我就不服她比千代子姐姐要好。”黄文汉望着千代子笑了一笑。千代子不好意思,拖了梅香一把道:“你安静的坐着歇歇,还要跳舞呢。”梅香才坐了。友奴将扇子递给黄文汉,拿了酒瓶斟酒。黄文汉叫下女换了个大杯子,连饮了几杯,复拿着三弦子要弹。千代子忙伸手来接,笑道:“老爷肯赐教一支曲子么?”黄文汉摇头道:“我唱得太坏,不献丑也罢了。”瘦蝶笑向千代子道:“必是好手。无论如何,要求唱一支。”友奴也扯着黄文汉的手要唱,梅香跳了起来,拿着酒瓶到黄文汉面前,满满的斟了一大杯道:“吃了这杯酒就唱,唱了再吃一杯。”黄文汉无法,将斟的一杯吃了。梅香复斟满一杯,擎着瓶子,跪等着不走。黄文汉只得问她们爱听什么,浪花节好么?她们听了,都大喜道好。原来这浪花节是日本最有名的歌,分东京节、关东节两种,均极为难唱。艺妓中唱得好的最少,因其音节太高,又不能取巧,女子声带短,故不能讨好。日本唱浪花节的专门名家云右卫门,声价之高,就是中国的谭鑫培,也不过如此。千代子的浪花节,在男子名人中虽不算好,艺妓中要算是很难得的。听得黄文汉说唱浪花节,正对了劲,非常高兴起来,问黄文汉是东京节不是。黄文汉点点头,问瘦蝶爱唱不爱唱。瘦蝶道:“我替你们弹琴。”千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