写的,你看是喜事不是喜事?”罗福道:“你没有看错么?”张全将信摆在罗福眼前道:“看错了,这些汉字难道你也不认得?”罗福看了汉字依着张全说的意思,一个字一个字的研究起文法来,果然不错。喜得张开口望着张全,不知要怎么才好。张全道:“她这叫你去,很有点意思。浅草的料理店、牛肉馆、旅馆,都是白日可以借房间的,见了面,一定成功。你快去剃了头,我送香水、美颜水给你收拾。”罗福道:“借房子这交涉是几句什么日本话,请你写给我念熟,免得临时不晓得说。”张全道:“呆子,这许多话一时间念得熟的吗?交涉她自然会去办。你就会说日本话,到底是个中国人,也犯不着去说呢。”
罗福心中七上八下,想去剃头,肚子又饿了。即催张全收被洗脸吃饭。吃了饭,往理发店,一边剃头,一边描想见面时的快活。头还没有剃完,不凑巧的天下起雨来了。幸理发店隔家里不远,冒雨回来,张全真个替他收拾。到午后那雨越下越大。他老早穿好了衣服,刷净了靴子,望雨住,哪里肯住?看看已到五点钟,加上些晚风,更大了。他恐错过了时间。只得冒着雨走。站在神保町停车场等了十分钟的电车,风大了,伞挡雨不住,一身洋服,除领襟而外,早喷得透湿。到帝国馆时,六点钟过了,站在买入场券的地方,用眼望着街上。见往来的尽是些下等男子,一个个擎着伞,携着衣,穿着高木屐,凄凄惶惶的跑,绝无一个女子。罗福驼着一身湿透了的衣,又是十月天气。站在当风的地方,雨虽小了,还是不住的当面喷来。
饶他有比火炭还热的心,也禁不得这冷风冷雨吹打,只一阵工夫,可怜他连五脏六腑都冰透了。忍死等到八点钟,料道不能来了,仍依原路回家。实在乏了,脱衣便睡。次日和张全叹息了一会。自此一心一想学日本话,再候机缘。
不知后事如何,且俟下章再写。
第十九章 掷果潘安登场逞艳 惊筵焦遂使酒挥毫
话说罗福此心不死,整整的在家读了两个月的日本话。心坚石也穿,普通平常的话,他居然能讲得来了。一日是十二月十五,同张全到姜清家里,姜清迎着张全道:“你来得正好,有事正要找你来商量。”张全见胡庄、刘越石、张裕川都围着火炉向火,二人脱了外套,也围坐拢来。姜清就在睡椅上斜躺着。张全问道:“什么事要找我商量?”姜清笑道:“于今要过年了,你且猜猜找你商量什么?”罗福笑道:“我一猜便着,必是小姜不得过年,找老张去替他借高利贷。”张全摇头道:“这题目太泛,我猜不着是什么事。”姜清道:“我们方才在一块儿几个人闲谈道,过年了,闹着什么玩玩才好,看你可想得出花样来?”张全低头沉吟了一会道:“可惜谢抗白、陆扶轩、吴我尊、欧阳予倩诸人都走了,不然演新剧就很好。我们这里可以登场的人也不少。”胡庄笑道:“真是英雄所见略同。我们正商议说是演戏好。”罗福拍手笑道:“妙透了。演戏演戏,少不得要我来帮帮场面。”姜清道:“那是自然少你不得。”张全道:“你们方才怎样商议了一会?”胡庄道:“我想正脚色少了,只好演《鸳鸯剑》,我扮柳湘莲,你扮尤二姐。小姜他说他不愿做尤三姐,他说他要扮茶花女,我就答应扮亚猛,他又说不好。”张全道:“我扮亚猛何如?”姜清道:“你扮侍儿好。扮亚猛,身材太小了。”胡庄道:“我身材大,你怎的又说不好?”姜清半晌道:“你又不能唱歌,把什么扮得来?”胡庄笑道:“那不容易吗?随便哼两句就是,谁懂得?”姜清摇头笑道:“你扮亚猛的爷倒相称。”张全道:“扮亚猛的,我想起个人来了,青年会的老李不好吗?”姜清想道:“果然好。”胡庄道:“不是广东的李默卿吗?”张全道:“是。”胡庄道:“他不是个矮子吗?”姜清道:“他的歌唱得很好。他与西洋人往来得久,姿势也好。”胡庄不服。自言自语,说李默卿不相称,姜清也不作理会。张全道:“正脚已齐,这些便很容易,只是在什么地方演哩?”姜清道:“教老李去借日本青年会好么?”胡庄道:“好。”于是几人又商议了一会,收多少钱的入场料,派某人扮某脚,当下派了罗福做揭幕掩幕的。罗福道:“这揭幕掩幕也算是做戏?我不来。”姜清笑道:“说了来帮场面,这不算是帮场面吗?你不愿,就派别人,愿干的多呢。”罗福连忙道:“来来。只是小姜,你也太使乖巧了。”姜清道:“老张,请你到青年会和老李说,我们先要演习几天,才得合拍。布景的器具,也都托他去办,他必然高兴的。入场券由我这里印。”胡庄望着姜清笑道:“你只要他去说,倒底是几时唱,唱几晚,我们自己还不知道,教老李怎么好去借器具,好去借房子哩?”姜清拍着腿笑道:“我真糊涂,你们说定几时唱,唱几晚好?”大家共议了三十日一晚,元旦日一晚。于是张全辞了出来,去会李默卿。
罗福正待归家,走不多远,只见对面来了个女子,正是两月前为他生出种种问题的那人儿。罗福一见,心中大喜。忙走上前行礼,道阔别。那女子认得是罗福。也只得还礼。罗福道:“那晚你约我到帝国馆,你怎么不来呢?”那女子摸不着头脑道:“我何时约过先生到帝国馆?”罗福笑道:“你就忘了吗?你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