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块儿赌博的。何达武向王立人、涂道三谢了罪,辩明那日溜跑是实,头钱确是一文不曾拿走。
王立人和涂道三、小金都面面相觑道:“头钱铁脚既没有拿走,就不知是在场的哪一位朋友,趁着扰乱的时候,打浑水捉鱼,暗地把头钱藏起来了,铁脚却遭了误伤。”李铁民道:“事隔多日了,还研究它做什么。今日的酒席,是谁经手,菜已点好了么?”小金答道:“早已点好了两桌,刚才下女来问,席面怎生摆法,我已说了。将三张大桌,接连起来,当推你和王立人两个新过门的亲家对坐,我们不论次序,都在两旁挤着坐罢。
点的酒席十二块钱一桌,要是平均摊派起来,连杂费每人总得一元半上下。铁脚后来加入,只拿一块钱来罢。抽的头钱大概也够使费了。”何达武忙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十元的钞票来,交给小金,要小金找九块。小金接了笑道:“倒是何铁脚比我们一般人都阔,身上不断的,总有绿里子蓝里子的钞票。”李铁民笑道:“只要四圈麻雀,包管他绿里子变蓝里子,蓝里子变黄里子,黄里子变赤手空拳。”何达武笑道:“只要你们有本领赢得去,像这样绿里子,多的不敢说,十多张还拿得出。无论谁有本领,都可赢了去。”王立人道:“你不要吹牛皮,你身上哪来的十多张绿里子?我倒不相信。”何达武哼了一声笑道:“你不相信罢了,我看你们也没这本领,将我十多张绿里子的赢去。”李铁民道:“你若真有,我们就真能赢你的。”
何达武道:“你们想赤手空拳打我的主意可是不行,我拿出多少,你们也要拿出多少,四硬的劈刹子,看你们可能赢了我的去。”王立人道:“自然是劈刹子,我们自己人,谁还能够欺谁吗?”何达武道:“就是这么一言为定罢。我们吃过了酒席,原场不散,还是去上野馆,拼个你死我活,强存弱亡。”大家听了,都齐声喊极端赞成。
下女托着一个条盘进来,大家起身,帮着下女搬移桌椅。
李铁民被众人推到上面坐了,王立人坐了对面,各人分两边坐下,由小金执壶斟酒。李铁民端了杯酒,立起身向满座举了举杯道:“兄弟和立人兄,去年因小事伤了和气,一年以来,虽屡次于无意中会面,却都不肯下气,先打招呼。以至劳诸位老兄挂念,破费许多的钱,为我两人谋和。在我李铁民心里,实在感激的很。愿牺牲一切意见,与立人兄交好,如一年前一般。
费了诸位老兄的心,即借诸位老兄的酒,转敬一杯。今日都得开怀畅饮,不醉无归。兄弟还有个普通好行的酒令,且请诸位老兄饮过三杯再说。”李铁民自己饮了一杯,将杯覆转来,给大家看。各人也都起身饮了一杯,推王立人发表牺牲意见的话。
王立人不曾演过说,立起身没开口,两脸先红了,举着酒杯,那手战战兢兢的,不能自主。杯中的酒从两边淋了出来,同座的人都望着要笑。和王立人交情厚的,便暗中替王立人着急。好一会王立人才慢慢从喉咙里发出音来说道:“我对铁民本来没有意见,就只因他打的我太苦,我每次照镜子,心中不由得有些发恨。你们大家看我脸上,不还是有一条一条的瘢痕吗?我好好一副很光滑的脸,硬被他砍得这样难看,这个比撕破我一件极时新极值钱的衣还要厉害。并且我从那一次被他砍破面孔之后,行事没一次遂顺的,直倒霉到于今:跳电车就跌倒,赌博就输钱。这都还是小处,尚有一层关系重大的,今日
在这里的都是知己,没有笑我的,不妨说出来。我的面孔虽不能说是潘安再世,宋玉重生,然和铁民比起来,他不过善于修饰,至于容颜娇嫩,眉目清秀,我自谓不在他之下。当日我和他同组织游乐团的时候,凡勾引女子的事,我绝不曾落过他的后。这一年以来,因脸上不光彩,自己先有些自惭形秽,一下手就勇气锐减了。这种无形的损失,要求赔偿的话,自然说不出口。只是再不能忍耐不向你们说出来。这是铁民很对不起朋友的事,铁民不要见怪。你若不是妒嫉我,有几次被我夺了你的恋爱,你也不会下这种毒手。本来依我的气忿,应把你的脸照样扎破,方能泄我胸中之气,只是这多朋友劝说,一来面子却不过,二来你我原是生死至交,志同道合,无端拆开了游乐的事,减了多少兴味,所以只得也把意见牺牲。愿重新振作精神,将游乐团恢复起来,再快活几时。免得将来回国去了,聚会不着,后悔在日本时大好光阴,彼此因闹小意见,不知及时行乐。”
李铁民首先拍手赞成,两边坐的人也都鼓掌。李铁民道:“立人说的话,极有见地。兄弟不但赞成,并极佩服。以前的事,确是兄弟对不起朋友,以后决不再那么胡闹了。游乐团因姜清退出了团体,使团务废弛,直至今日,精神始得再振。座上旧游乐团的团员,除兄弟与立人外,没有第三个。此时想全体召集起来,也就很不容易。姜清、胡庄都归国了,只有罗福、张全还在东京,其余也有在西京的,也有在大阪的,也有不知住处的。依兄弟的意见,我们重新组织,不必邀集旧人,只就今日这团体,组织起来,实力便很可观了。”涂道三笑道:“我们今日这会,就算是游乐团成立纪念会罢!”大家都说赞成。
何达武更是欢喜说道:“合该我运气好,能做游乐团的团员,不迟不早的,从家里走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