色,教何达武走后,对陈蒿陪了无数小心,
并说明当日和松子的关系,又将婚约的滑稽小注,说了个透彻。
发誓担保,绝没有妨碍新爱情的能力。陈蒿已见过那婚约,也知道是哄骗日本女人的,决不能发生什么问题。见周撰殷勤陪话,也就把气平了。问周撰道:“你明知道松子是个烂污淫卖,要嫖她很容易,却为什么反自己牢笼自己,亲手写一纸婚约给她哩,这不是画蛇添足吗?”周撰笑道:“我的妹妹,你当小姐的人,哪里知道这些用意。三年前的樱井松子,在日本淫卖妇中,虽未必能坐头把交椅,然总不在前五名之外。她那时的身价,零嫖每晚的夜度资,至少也得五元以上。若论整月的包宿,一月非得百来块钱决办不到,伙食零用还在外。我不过一名公费生,不用结婚的话哄骗她,使她希望移注将来,安能如我的心愿哩!日本鬼欺负我们中国人,也欺负够了,我何妨骗骗她。我这种行为止限于对日本女子。凡是上过日本淫卖妇当的人,听了我对松子的举动,无有不说做得痛快的。”陈蒿这才明白,也很恭维周撰,得了对待淫卖妇的惟一办法。接了周撰要缝的袜带,拿出针线来,正在缝缀,郑绍畋就来了。彼此争论了好一会,郑绍畋呕气走了。
周撰向陈蒿道:“我们去精庐,看看姐姐好么?”陈蒿道:“好,我正想回去拿衣服。前日因铁脚跑来一催,我的一颗心早在这房里了,胡乱拿了几件,都拿错了。昨日和姐姐说,要他替我清检送来,她说不知道首尾,恐怕拿来又是错了,还是要我自己回去清理的好。连我自己都不知道,是一种什么道理。
我平日在同学家,或是在亲戚家住夜,心里不待说,是存着一个作客的思想,没一时安帖的。便是绝不客气的所在,也觉得不如自己家里舒服。然一回到家里,又不能耐坐,每日只想出外一两次,或是看热闹,或是买物件。一连两三日不出门的事,是绝少的。若是遇着大雨大雪,一连几日不能出外,心里不知
怎的,那么闷得慌。可是作怪,这间房子和我极相宜,便是一年教我不出这房门,也觉平常得很。”
周撰笑道:“没有我在这里,你也平常么?”陈蒿睄了周撰一眼,掉过脸去笑道:“我又不颠了,没有你,我来这房里干什么呢?哦,我还有句要紧的话,忘记向你说。刚才那淫卖妇在这里,坐了一会,给婚约、艳书我看,我都不曾留神看她的妆饰。及至作辞走了,我才从她后面看见她后脑上,戴着一个蝴蝶结的蝴蝶身子,颜色大小也是一样。还有一层,我那蝴蝶,下面两根飘带,有一根因放在书案上,我写字时的钢笔落在上面,沾了一点红墨水,有川豆子大。那淫卖妇头上戴的,也仿佛是红了一点,你看这事情奇怪不奇怪?”周撰道:“她那蝴蝶的两只眼睛,是什么东西做的,也是珍珠吗?”陈蒿道:“如果也是珍珠时,我当时就要追问她那蝴蝶的来历了。她那对眼睛,是两颗假珠子,一望就分辨得出来。”
周撰出了会神,忽然顿脚道:“一定就是你那蝴蝶了。”
陈蒿道:“我那蝴蝶,怎生得到淫卖妇头上去的哩?”周撰道:“我来东京没几日,知道我来了的当少,谁知道我这里的住处呢?到过我这里的,只有何铁脚。前夜不见了蝴蝶,我便断定是何铁脚。今日松子忽然找了来,头上便没有那蝴蝶,我也疑心是铁脚将这里的住处告诉了别人,松子或是间接打听出来的。今既有蝴蝶作证,简直是铁脚直接教松子来的。铁脚昨日在这里呕了气,知道松子和我的关系,有意教她来寻衅,好使你听了寒心。在铁脚的意思,不以为这是给我一个很难的题目吗?料定必有笑语可看,所以自己也跟了来。”
陈蒿道:“你猜想的似乎不错,但是有个大漏涸,铁脚自己偷了我们的蝴蝶,岂有又教松子戴了,上我们这里来的道理。
不是有意证明他自己作贼吗?”周撰道:“这理由虽不可解,
但我决定松子之来,是铁脚教的。珍珠变卖了,换上两颗假的,由铁脚送给松子。必没向松子说明来历,松子不知就里,便公然戴了上我这里来。就是郑绍畋,十有九也是铁脚教他来的。
哪有这般凑巧,不前不后的,也去东兴洋服店做洋服,并且那簿上也没写我的名字,一百四十块钱的礼服并非惹人注意的价值,就怎的这般留心,特向店伙寻问?这都是铁脚捣鬼,又怕我猜疑到他身上,都是郑绍畋拿这些鬼话来掩饰。他们三个小鬼,搅成一片,必定还要无风三个浪,跑到这里来鬼混。”
陈蒿道:“我们何不搬往别处去住哩?”周撰摇头道:“怕他们做什么呢?他们的伎俩,我都拿得住。充其量不过想闹到警察署去,受几天拘留之苦,怕他们怎的。”陈蒿道:“怎么闹到警察署,受几天拘留之苦?”周撰道:“他敢来无理取闹,我不请他们进拘留所,有什么办法?在日本人跟前说话,他们说一百句,也抵不了我说一句。”陈蒿道:“犯不着这么,何、郑两个,一个是多年朋友,一个是我亲戚,且都是同乡人。
外人不知道的,只说你仗着日本话说的好,借外力欺压同胞。
我们住在这旅馆里,本也不合算,钱花的比住贷家还多。起居饮食却没贷家十分之一的方便。我洗条手巾都没地方晾得;你没家眷,单身一个人就住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