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笑声,静听胡八胖子说反对的所议几项办法。胡八胖子道:“第一项是派代表,或用公函警告陈蒿。因疑心陈蒿不知道你的历史,误认你为正人,家中确是没有妻子。所派代表,挑选你的亲同乡,详知你家底细的人,去向陈蒿确实为负责之申明,以保陈蒿觉悟,自行和你离异。第二项是用公函警告你,教你早自反省,不要污秽留学界。如警后之后,仍怙恶径行,则同人等已准备了相当惩戒的方法,在这里等候。”
周撰听了笑道:“好怕人的公函,简直和近来上海新闻上登载的吓诈书信一样体裁。只是留学生没有炸弹、手枪,我毕竟不大害怕。”柳梦菇道:“卜先,你不要当作是和你开玩笑呢。你说留学生没有炸弹、手枪。你要知道这回反对你的人,并不尽是留学生。炸弹就难说,手枪却多是有的。你如大意一点儿,说不定就这回把命送掉。我看你这种嬉笑怒骂的态度,处置这事很不对。我和老八不是胆小没经过事的人,都为你担心着急,可见是不能以谈笑处之的。”
周撰点头道:“第三项办法是怎么的哩?”胡八胖子道:“第三项吗?是第一二项警告无效,就侦知你们结婚的时期,并结婚的地点,趁着你们兴高彩烈行结婚礼的时候,他们结成团体,借着贺喜,来扰乱你们的礼堂。或用其他灵巧的手腕,使你陷于违警的地位,硬半你拿到警察署去。另推一个很有体面的人物亲去警察署,用情面要求警察署借故多拘留你几日。
一面人陈毓夫妇,劝令陈蒿悔悟。这三项办法,若都没有效果,最后的方法,就是武力对付你了。那时是用炸弹,还是用手枪,
便不得而知了。”周撰吐着舌头笑道:“好厉害,主动最力的是几个什么人?说给我听。我好防范。”胡八胖子道:“我说给你听,你放在心里就是了。万不可向别人说出来,害我又得罪几个朋友。”周撰道:“这种事,我自己防范就是,哪用得着向别人说呢。你放心说罢!”胡八胖子遂低声说出几个姓名来。
周撰思忖了半晌,才笑说道:“究竟不过是几个饭桶,况且用这种手段来对付我,我也不怕。”柳梦菇道:“卜先,快不要这么说,你还想激起他们真个做去来吗?幸而我这房里没有外人,若在别处,你是这么一说,你这条小狗命,包管断送在这里了。”胡八胖子道:“我替你设想,你们既已同睡了多少日子了,形势上行结婚礼这一层,免了不行也罢哪。若说不经过这番手续,便不成正式夫妻,将来归国以后亲友都齐了再举动,也不为迟。在东京和他们斗起来,你只有吃亏的。我能决定,任凭你如何能干,到底占不了上风。”
周撰道:“我如果真是用种种设计哄骗陈蒿上手,又逼着陈蒿结婚,再陈毓本有要和李镜泓脱离关系,李镜泓本有向人申诉冤抑的事,我就怕人出头反对,替李镜泓、陈蒿打抱不平,不敢在东京结婚。现陈蒿、陈毓、李镜泓都在这里,并不谢绝朋友访问,何妨去问问他们们,看陈蒿是不是出于自己甘心情愿,李镜泓夫妇是不是爱情正好。至于我重婚的罪,姑无论能成立与否,即算我是重婚,然能提起诉讼的,也只能限于我的前妻,旁人没有代行这种职权的资格。他们因贪慕陈蒿貌美兼有知识,曾一再向陈蒿求婚,都被拒绝。于今见我独得成功,大不服气,倡合些不知底蕴的人,出头反对。我和陈蒿若因他们借端反对,便将婚事延搁,他们将谓我真是畏亏,不敢出面。
我不信陈蒿自由的身体,因曾拒绝人求婚,便永无不能嫁人。
日本不像内地,人民没法律作保障,由他们人多势大,要恐吓就恐吓,要厮打就厮打。力量单薄不能自卫的,除忍气吃亏外,没有呼吁申雪的机地。迟延到归国后再举行结婚,那时他们要反对,我真没抵抗的能力。这日本是完全法律保护之下,但问我自己,果曾违法不违法。我不违法,任凭他们反对,只算是自讨没趣。说到武力对付,更是吓三岁小孩的话,我娶的是陈蒿,是个不曾嫁人的小姐,一没丈夫,二没姘夫,又不是偷奸了他们的老婆,要他们这般伤心做什么?他们真肯拚着自己的命不要,我也无法避免。我和陈蒿结婚后,拚着牺牲一个礼拜,每天在神田方面带着陈蒿闲逛几小时,等他们用武力来对付。
我住的地方荒僻,免得他们寻不着。”
柳梦菇摇头道:“你不能太自恃过发了,你一个人,将来在社会上不能不图活动,只要能忍耐过去,就犯不着多结嫌怨。
在日本法律保护之下,他们诚哉不能奈何你,然你能终身托庇日本么?老八刚才对你说的那几个人,久远不能说,十年之内的政治舞台,还少得了他们几席位置吗?”周撰笑道:“天尊不要见怪,你说这话对我自是好意。将来的政治舞台他们纵少不了,难道我就绝没有在政治舞台活动的希望,定要走他们这条线索。据你两位说,我和陈蒿结婚,干犯了他们什么,要他们出头来反对,不是存心欺负人吗?我于今就承认怕了他们,自愿与陈蒿脱离,再去向他们求情,以后在政治舞台上提携我一下子,他们也不见得就肯援引我。我常说,人物不论大小,能力不论强弱,各人自有各人的生活法。我不能估料他们的结果,他们也估料我不着。我常做无法无天的事尚不怕人,法律范围以内的行为,难道一闻反对,一遇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