略问了我几句,他说要到他家去住一两夜再定,如不合式,一夜算三块钱,两夜算五块钱。
我当时说没有这个道理,凭你的眼睛看,能要就定下来,至少也得三月五月,不能要就作罢论。偏是我母亲贪图他这三块五块钱,逼着我说是这样办很好。我急得没有法子,又不能不去。
谁知一到他家里,更是呕气,他家中放着一个与他有关系的,只因为已定了人家,不能和他久聚,劝他趁这时候寻一个相当的人,以便将来带回中国去。姓周的听了她的,寻了我去。哪晓得那烂污淫卖又吃起醋来,当着我挖苦了无穷的话。我因为恐怕弄决裂了,归家又要受妈的埋怨,只得忍气吞声的由她形容挖苦。你看那姓周的有没有天良,要我和他睡了一夜,我又丝毫没有错处。第二日起来,也不说个理由,塞了三块钱给我,教我回家。过了一日,将我妈叫去,还说我许多不好的话,要
我妈替他另找。我妈也可恶,不替我争气也肯答应他。我实在气不过,死也不肯教妈替他找,几天也不去回他的信。他见没有消息,昨夜着人又来叫,我不放我妈去;今日一早他自己来了,我还是不肯放妈去。我妈百般的向我说:‘我家是做这绍介的生意,有生意上了门,不能往外推。我们认得的是钱,哪值得认真和人家赌气?’我妈说着,又跟那姓周的去了。在他家商议了一会,刚才妈回来说,已经替他寻了一个,暂是论月算,每月正项十六元,零用每日不得过五角,一切衣服首饰,那姓周的都不管。一月两月之后,双方都愿意继续,或竟作为长久夫妻,在他们自己情愿,不干我们的事,约定了教我妈今夜将绍介的人送去,我妈就是迎接那女子去了。”
谭理蒿道:“他那家中的女子既是吃醋,他还是这样只管教人绍介做什么,不怕又闹醋劲吗?”汤泼梨摇头道:“他那个烂污淫卖,并不是认真吃醋,因为和我多久就有些意见,虽只在对门居住,平日见面都不打招呼的。”谭理蒿道:“你和她从前有过往来的吗?怎的和她有了意见。”汤泼梨道:“说起来我又气了。有一个姓焦的留学生,听说他的哥子做过都督,不知因什么被人杀了,兄弟在这里留学,时常到我家来,和我有了许多次的关系。去年不知在哪个活动影戏馆里,姓焦的和这烂污淫卖吊膀子吊上了,几个月不上我家来,我就有点疑心,姓焦的一定和别人要好去了。后来姓焦的,居然搬到她家楼上住起来。我相隔这么近,哪有不遇着的?那日我正在门口拉着那姓焦的说话,不提防那烂污淫卖跑出来,一把将姓焦的拉着便往门里拖,口中还不干不净的,骂人家和她争汉子,直把我气得发昏,对骂了一会。从此见面便不打招呼了。幸得皇天有眼睛,那姓焦的,她也霸占不了,没有住上一个月,听说那姓焦的搬走了,这姓周的才搬了进来。”谭理蒿笑道:“原来为
此,真怪不得你受气。我此刻还有事去,夜间再来和你睡。”
汤泼梨不乐道:“你去了怎得再来,哄我的罢了。”
谭理蒿见事情已打听清楚,哪里是认真要和她睡?当下只是敷衍了几句,看表已是三点多钟,即走出来,向维新料理店去。心想:周之冕原来是这样人形兽行的,我见他为人能干,学问也还去得,很尊敬他,认他是我党中一员健将。他因为生活太艰难,同志中又没人能接济他,大家都觉得他很苦,倒是我们劝他从权,暂投到蒋四立那里,领一名公费,以便遂他求学之志。谁知他是这么一个人。根本上错误了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?前月蒋案发生,有许多人疑心吴大銮的举动是他报告的,我和柳天尊、陈学究都替他辩护,说他不是那样丧心病狂的人,他中国书还读得有些根底,决不至坏到那般田地。照今日的情形看来,人家所说的就毫无疑义了。谭理蒿边想边走,不一时走到维新料理店来。
后事如何,下回再说。
第三章
陈学究做东受哑气秦小姐吃醋挥纤拳
话说谭理蒿到了维新料理店,柳梦菇、陈学究自是先到,林胡子也来了,正在那里坐等许先生、邹东瀛。谭理蒿素没涵养,当着林胡子一干人,一五一十的,将今日所见所闻和盘托出,说了个详尽。他们听了都愕然半晌,陈学究更是跺脚叹气,说是上了当:“大銮的事,我不向他说,他也打听不出,这也是我不小心之过,以为都是自家人。他虽则是在蒋四立那里走动,却是我们赞成他,有意教他投进去。一来可以领得一名公费,供他的生活;二则他为人精明强干,好便中探听筹安会的底里,怎么他是如此这般的一个人物。不待说,我等和许先生那十多日牢狱之灾,也是承他的情玉成我们的。怪道我出狱的那日,他到我家来看我,说话便不似寻常。当时我只道他见许先生不曾出狱,替许先生愁烦,于今追想起来,他哪有这种好心。”
大家正议论着,许先生同邹东瀛来了,酒席上谭理蒿又将这些事在许先生跟前述了一遍,以为许先生也是因周之冕的报告,受了那般牢狱之苦,必也有一番诋毁的议论。谁知他听了却毫不在意的说道:“只要大銮安全到了上海,管他是谁报告的都不相于。我并希望谭君以后不必将这等事再告旁人,这关系在人禽之界。谭君未曾目见,汤泼梨心有积怨,说出来的话
未见得实在。”陈学究听了,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