迎着相见。金奎代通姓名,始知此人姓岳,名忠,表字公荩,系岳飞的玄孙。当日在仙霞岭的一个古庙内读书。金奎到仙霞岭时,彼此相见十分投机。及至金奎将大路塞断,就山中立起寨栅,将古庙拆去,盖造了若干宫室,俾众兵士居住。这岳忠仍留在此,金奎只当他是个客。
当下表明来历,四人重新叙起后来。讲到‘攘夷会’一节,岳忠也十分赞成。宗仁在皮袋内检出那张盟约,请他二人署名。二人署毕,宗仁便要将这盟主让与岳忠。岳忠哪里肯应。胡仇道:“如今主盟不主盟,倒还不急着推让;倒是这张盟约,要存在此地。金兄既允了借此地做个会所,就请按着这约上的姓名,写个信儿,到文丞相大营去通知,好在各友都在那里。”金奎道:“这个使得。”当将盟约收下,邀二人同去看操。二人应允。
于是四个人一齐出来,走到大厅上,抬头看时,当中挂着一个大匾,写着“仇胡堂”三个大字。胡仇不觉笑起来道:“昨夜来得卤莽,未曾看见。金兄何故将我的名字,倒过来做了堂名呢?”金奎也笑了。岳忠道:“当日我本说这两个字不雅驯,金兄要表明他的主意,一定要用它。此刻做了攘夷会的会所;明日把它卸下来,就直用了‘攘夷会’三个字,岂不是好!”金奎道:“好,好,明日就换”说着出了门,上马去看操。
宗、胡二人沿路看时,原来遍山都是树木,而且那树木种的东一丛,西一丛,处处留着一条路,路路可通,真是五花八门,倘不是有人引着,是要走迷的。金奎道:“这山上树木很多,这都是岳兄指点着移种的。这是按着‘八阵图’的布置;虽然不似‘三国演义’说那鱼腹浦的‘八阵图’的荒唐。然而生人走了进来,可是认不得出路呢!”宗、胡二人十分敬服。说着出了树林,来到校场。金奎让三三人进了演武厅,分宾主坐下。下令开操。看他不过是三四百人,却是号令严明,步伐齐整。金奎道:“这也是岳兄训练的。”
二人益加敬服。
阅毕,又同到山后去看农业。原来仙霞岭后面,是一片平阳,四面众山围住,一向是个荒地。金奎到后,就叫众兵开垦起来,居然阡陌交通。田畔又有百余间房子,居然象个村落,里面有纺织之声。宗仁道:“这里还有妇女么?”金奎道:“在下所部的兵士,多是衢州人,所以陆续有接了眷属来的,都住在此处。左右没事,就叫她们做些女红。我这山中便是个世外桃源了。”
说话间,宗仁瞥见一群人,在田上耕作,却一般的都带着脚镣。正要相问,忽一个兵士来报山下捉住一人,装束得不蒙不汉,又象是个疯子,请令定夺。
不知此人是谁,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十一回 君直初上仙霞山 岳忠夜闹河北路
却说岳忠、宗仁、胡仇、金奎四人,正在那里观看地势,彼此闲谈。忽报山下捉住一人,装束得不蒙不汉,请令定夺。金奎便同三人仍旧上马,回去发落。走到大堂之上,只见“仇胡堂”的匾额,已经卸下;另用青松翠柏,扎成“攘夷会”三字,挂在上面。金奎愕然,问起缘由。方知是岳忠交代手下人做的,不觉大喜。
四人分宾主坐定。众兵丁拥上一个人来。大众举目看时,只见那人须眉似雪,面目枯槁。穿着一身麻衣,足登麻履。头戴草帽,将一把雪白头发,披在肩头。手执一枝黎杖,昂然上前。金奎远远看见,便道:“这不僧不道的,一定是个妖人;不然就是个疯子。”岳忠道:“当此扰乱之时,或者是个高人,佯狂玩世,也未可定,正未可轻视。”话犹未了,只见宗仁起身下座,抢步前去,对着那老人,倒身下拜。金奎等倒觉得愕然。
原来此人不是别人,正是谢枋得。当下宗仁指与众人,一一相见。金奎先举手谢过道:“不知老先生鹤驾远来,有失迎迓。下人无知,又多失礼,尚望恕罪。”岳忠道:“谢先生节义凛然,久已钦佩。今日不吝尘驾,必有所见教。”枋得道:“国破君亡,不能补救万一;又且丧师失地,正在不胜惭愧,不期外间反加以节义之名,真是惭愧欲死。因在福建一带,闻得金将军义不降元,独在此处,占据一方,故特冒味到此拜谒,愿闻将军雅教。”
金奎道:“在下卤莽无知,只知道‘食人之禄者,忠人之事’。一向佐着吕文焕那厮,把守襄阳。当日虽然樊城已失。襄阳势孤,然若肯死守,未必不可以待援兵。叵奈吕文焕并不集众商议,竟就私竖降旗。那时我本待杀却那厮,据城自守。无奈降旗一竖,人心已散,杀他一人,亦属无益:所以等他迎鞑子入城时,痛杀他一阵,逃到此地。我意总以为守得大宋一寸土,还有个安身之地。公荩屡次劝我,力图恢复。我想这是一件极难极重的事,只好做到哪里算哪里的了。”
岳忠道:“在下虽有此志,只是才疏学浅,年纪又轻,经练更少。今得叠山先生惠然肯来,正好商量此事。”枋得道:“哪里话来!岂不闻‘英雄出少年’。列位年富力强,正好替国家出力。老夫年来神气昏瞀,在此苟延残喘。天下大事,正在仰仗列位呢!老夫今日来此,有一件事奉告,亦有一件事奉托,不知可肯见听?”岳忠忙道:“老先生不吝教诲,自当洗耳恭听。”
枋得道:“列位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