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攻克了几处城他,他方肯调兵出去。”
虎臣道:“待我慢慢设法,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。”
三人商量到夜,虎臣别去,回到丞相府,只见阿刺罕呆着脸,在那里出神。虎臣问道:“不知丞相有甚心事?可否说与晚生?也分点忧。”阿刺罕道:“此时天下太平,四夷宾服,只有日本未曾朝贡,从前曾经派了使臣,赍了国书去,叫他来进贡。第一回投到了,没有回信。第二回是海上遇了风,未曾送到。去年又派了使臣去,今天回来了,覆命说日本如何无礼。皇上大怒,立刻要起兵去伐日本。我想日本比高丽还远,劳师动众的,万一不利,岂不挫尽了威风!想要谏止,却想不出要怎样说才得动听。”虎臣连忙说道:“丞相差矣!日本不臣,正当征伐,以示天朝神武;倘使姑息容忍,将来各国都以为无朝不足畏,观望不前,连那高丽、安南都藐视起来,那时反要逐国征讨,岂不更劳师动众么?”阿刺罕道:“话虽如此,然而不能操必胜之算,万一失败,岂不失了国威?”虎臣道:“只要多起兵,谅日本蕞尔小国,何难征服呢!”阿刺罕低头思量。虎臣又道:“若起了倾国之兵,那日本国不够一击,哪有失败之理?何况此时皇上天威震怒之下,丞相若是进谏,怕不白碰钉子!”阿刺罕道:“谈何容易!起了倾国之兵,万一国内有事,便如何?”虎臣笑道:“丞相忒过于疑虑了,此时大元一统,天下归心,还有何事呢?”当下二人谈至夜深,方才安歇。
次日阿刺罕入朝元主,又商量要起兵伐日本。阿刺罕奏道:“臣以为日本远在海外,不易伐;倘陛下如天之量,能容忍过了最好;如果陛下必要大张挞伐,以示天威,则当多派兵士,以期必胜。”元主道:“朕调集各路镇兵三十万,派禁兵二十万,取道高丽,以伸天讨,有何不可!”于是传旨兵部,行文调兵。阿刺罕下朝回去。
虎臣探得实信,便来告知毅甫及胡仇。胡仇道:“天幸有此机会,宋室可望复兴了,但此事必要先奏知太后才好。”毅甫道:“瀛国公府,关防严密,如何进得去?”胡仇道:“只要知道了地方,我可以去得。”虎臣道:“如此我便可带你去认了门口,但不知如何去法?”胡仇道:“不瞒二公说,飞檐走壁,是我的本技。认清了门口,我便在深夜进去。但是也要通知文丞相,一面送信到仙霞岭,叫各人乔装打扮,陆续来此,等人齐了,才能起事。”
虎臣道:“这且莫忙,等此地有了出兵日子再说。并且忽必烈这厮,每年必到蒙古一次,一去便是半年,等他去了。国内空虚,便好乘机猝发。”胡仇道:“这却不然,必要乘他在此时起事,先杀了他,以报国仇,等他们蛇无头而不行方好办事。倘使放他到蒙古去了,我们占了此地,他不免又要起兵来攻,岂不费了手脚?我们只等他起兵出了海,就动手。”毅甫点头称是。
商量已定,虎臣便带领胡仇,认了瀛国公府门口;顺便到兵马司悄悄通知文天祥。
是夜胡仇穿了夜行衣,纵身上屋,寻路走到流国公府。这座府第,是有名无实的,统共是三间土屋,给全太后母子居住。其余四面的房屋,都是鞑子居住。名为护卫,其实是监守。全太后自从那回忤了忽必烈,被关禁到高墙里面去,从不放出来。去年太皇太后病的重了,将近要死,不知哀求了多少次,方才把她放出来服侍。不多几时,太皇太后驾崩,全太后便留在这里,抚养德祐帝。
是夜胡仇到了,伏在屋檐上偷看,只见下面三间土屋:当中一间,门口挂了一挂芦帘,里面堆了许多沙锅瓦罐之类,打了一口土灶;西面一间,堆了些破旧杂物,东面一间,透出灯光来。胡仇轻轻跳下,用舌尖舐破了纸窗,向内张望,只见一个中年妇人,穿了一件千补百缀的旧衣,盘腿坐在土炕上面,炕上摆着一张矮脚几,几上放着灯,几那边坐着一个十来岁大的孩子,生得面黄肌瘦。这妇人拿着一叠小方纸片儿,教那孩子认字,看官,只这一个妇人,一个孩子,便是太后、皇帝了。可怜外族凭陵,便被他糟跶到如此,长到十来岁大的人,书也不让他读,只得自己教他认几个字。
闲话少提,却说胡仇看罢了,暗想这只怕便是太后和皇帝了!这土屋是盖造在当中,四面都有房屋围住,料是看守的人。此时还未交二鼓,只怕众鞑子未睡,不便敲门进去;且到那四面房子里一看,众鞑子果然没睡:也有斗纸牌的,也有搂着鞑婆子说笑的。胡仇在身边取出一把闷香,走到暗地里点着了,一处处在门缝里放进烟去。不一会,便都呵欠睡着了。
胡仇又走过来,在纸窗洞里一看,只见那妇人已经把矮脚几推过一边,站在地下抖被窝。留心再看,底下是一双小脚,暗想鞑婆没有裹脚的,这一定是太后了。便伸手轻轻的在纸窗上弹了两下。全太后吃了一惊,问:“是谁?”胡仇轻轻答道:“请太后开门,臣有事启奏。”太后听得是南方口音,惊疑不定。又问道:“你是谁?是哪里来的?”胡仇暗想:“我纵说出姓名,太后也不知道我这个人,不如撒个谎吧。”于是答道:“臣是文丞相差来的。”
太后听了,便剔了剔油灯,开了房门,带了德祐帝,拿了灯到外间来。胡仇揭起芦帘进去,拜了太后,又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