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奇绝,真可敬也。既已名扬天下,宜早隐身退避。若再如此,恐主上察知,反为不美。”
庭曰:“兄言是也。但此事尊嫂处,亦不可言,惟弟与兄知之耳。”二人谈至半夜方寝。
明日清晨,忠出令箭一支,令阖署文武,至城隍庙祭祀。先使人牵牛羊马匹,至庙前俟候。忠却与庭瑞、兰英,三人乘轿,望城隍庙而来。比及到时,阖署官员俱在庙前俟候。忠即命宰杀牛羊马匹,献于殿上,然后奏乐。忠与庭、兰,致祭于殿上。
庭端俯伏告曰:“儿等无知,以至爹爹含冤负屈。幸爹爹自显威灵,得蒙忠兄报仇。今忠兄不弃,愿与儿等,结为兄弟。儿等不胜感德,伏望爹爹冥鉴此心。”
祭毕,各官俱挨次行礼。既毕,忠谓各官曰:“列公暂回衙署,午刻,概请到院上饮酒。”众皆应诺而退。
忠等三人回衙,即使人设席于花厅。至午刻,各文武俱到院上。忠使人请入花厅,文东武西,依次坐定。忠、庭、兰三人,陪坐于末位。未及举杯,先令花亭中,焚异美之香,奏和平之乐。百鸟皆来,翩翻花下。众欣然而饮。酒行数巡,忠起身于各官之前敬酒,众皆失色,似有不安之状。
忠曰:“今日之酒,为我结义而设,乃义酒也,无论名爵,以长者为尊,诸公各宜欢饮一醉。”众官不得已,乃饮其所敬。少时,庭瑞、兰英各起敬酒。直饮至日落西山,各官俱已沉醉,礼节暂乱,忘其尊卑。
庭瑞饮酒乐甚,舞掌而歌曰:
微躯五尺兮,
何所不容。
潜心圣学兮,
渊源无穷。
忆昔寒窗兮,
谁为知己。
喜今畅饮兮,
满坐豪雄。
歌罢,众皆大笑。于是,众文官诗兴 然,各咏新诗。西边武官,冷落无趣。周总兵奋然起曰:“状元以文为乐,我亦当以武为扬。”言讫,拔从人佩剑,戏舞于亭前,各武官皆拔剑相助。霎时,花园中但见剑光万道,众人齐声称善。舞罢,复就席畅饮,至更尽方散。
是晚,刘忠与庭瑞共榻。
庭瑞将解衣就寝,忠问曰:“贤弟娶否?”庭不答,浑然泪下。
忠不解,忙问曰:“是何意也?”
庭瑞拭泪曰:“弟去岁自庐山归,在吴江,遇一女子,名曰菊英。其女年貌,与弟相当,其才则胜弟十倍矣,乃湖南巡抚之女也。曾与弟联诗订约,至今不闻消息,是以伤心耳。”
忠曰:“贤弟若以此女为心,恐终有负贤弟矣。”
庭瑞曰:“兄何以见之?”
忠曰:“愚在京时,闻杨巡抚为人,刚极而后柔。若知此事,必不相容。此女若守贤弟之约,有死而已,复何望焉。愚有一妹,与贤弟同年,名秀英,亦颇有才名,胸中学问,不在愚兄之下。虽贤弟意中美人,亦未必如此。愚兄作书回家,为贤弟说合。贤弟以为如何?”
庭端泣曰:“弟与兄今日之盟也,犹与菊英昔日之盟也。弃旧迎新,弟所不为矣。若天缘有分,自然可以成配。倘被父不容,此女料不负我。或为父所逼,必就死地。如其死,我当守之以义,决不复娶也。”
忠曰:“愚闻仁义虽重,忠孝为先。贤弟既读书,岂不知不孝有三,无后为大乎!贤弟欲守义,愚亦不夺贤弟之义,若此女得为贤弟配,愿使舍妹居侧室。”
庭瑞曰:“令妹何可为人妾?”
忠曰:“决无不可。”庭乃允从。是晚二人共寝。明日早起,忠入内将此事,告其妻李氏。
李氏起对曰:“姑娘终身大事,上有公婆,岂容丈夫主持,况为人妾耶?”
忠曰:“非尔所知。吾料杨巡抚,不能容女,女必死矣。”
李氏曰:“恐不应君料奈何?不如趁早悔言为妙。”忠不听,乃作书令人送回家中。书中之意,言与状元结盟,及将妹子许配状元之故。
却说庭瑞与兰英歇住数日,遂欲起身。
忠留之曰:“贤弟既与愚结盟,便是一家。相聚未几,便匆匆欲去,何也?”
庭瑞曰:“弟出京时,主上面谕,祭祖之后,即要进京。今弟在家已久,不敢再留。就此告辞,少不得即要进京,弟与兄后聚有期矣。”
忠曰:“贤弟欲去,愚亦不强留。”乃附耳曰:“妹妹切宜禁之,不可再由她进京。”庭瑞点首。遂与兰英起身,刘忠送出郭而别。
庭、兰在路,不尚半月,已到家中。即将祭父、结义及刘忠以妹相许之事,一概禀告母亲。大姑大喜。时二姑亦回家去了。
庭瑞因思菊英甚切,与母言曰:“儿在吴江订约之女,至今全无动静,儿思往湖南探之。姻缘有成,儿愿足矣。倘或不然,儿亦当自尽其情。”
大姑曰:“尔欲往湖南,惟趁早回家,必以功名为念,宜自儆悟。”庭点首应诺。正欲收拾往湖南,忽报圣旨到来,只得与兰英,整饬衣冠,焚香接旨。
却说那传旨之官,来到门首,但见庭瑞兄弟,手执朝简,拱立门外。及到堂上,香案早已安排,即行开读圣旨。庭瑞、兰英,俯伏阶前,听其略曰:
国运隆昌,所赖贤才。贤才得志,实由科甲。兹尔兄弟,年少学博,才夺双魁,当为国家,兴仁义于天下,举贤才于山林。兹授状元为湖南学政,榜眼为江南学政,旨谕到日,即行赴任。务宜加意取士,或得贤才,即当荐入京都,以应国用。毋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