朕心,钦此谢恩。
读毕,庭瑞与兰英,叩头谢恩,即设酒与钦差接风。饮毕,送入公馆歇下。
庭瑞闻圣旨命他为湖南学政,正合探访菊英消息,心中甚喜。
又私谓兰英曰:“贤妹才名,扬于甲第,志已成矣。何不托养亲为名,退守深闺,以尽女道乎?再若执迷不悟,恐欺之罪难逃,侮无及矣。”
兰英对曰:“兄往湖南,仕途保重。妹之事将斟酌而行,毋劳远虑耳。”庭瑞终不放心,乃将此意告母。
大姑曰:“正虑此耳。”
遂召兰英问曰:“圣上命尔为学政,尔意若何?”
兰英曰:“儿方踌躇,尚未有定。思欲不仕,恐负皇上爱我之意。”
大姑曰:“尔本闺阁秀女,今声名列于榜上,犹不知足,将欲自杀其躯耶?”
兰英闻母言,乃决意不出。遂作表请辞,托钦差复旨。表略曰:
臣本庸才,蒙选拔以学臣之任,虽竭尽忠诚,难报国恩之万一。伏思皇上,以孝治天下。窃念臣母孀居,苦志多年,发斑齿落,膝下乏人。且臣幼弱无知,不称学臣之选。衷恳圣泽,舍臣里居,略尽子职。天恩高厚,俟客报之异日。临表兢兢,伏乞圣听。
明日,遂将此表,转托钦差代为申奏。钦差回京,即将表文奏帝。帝允奏,乃另选翰林,往江南赴任。
自是,兰英在家,除却男装,现出女子面目,谨守深闺,终朝以琴书为乐、吟咏为欢,绝不提起仕宦之荣。当日,庭端收拾行装,别了母亲、妹子,遂往湖南而去。
却说秀英与菊英,自从结为姐妹之后,终日以读书为事。一日,秀英独坐书房,只见菊英欢然而来。
曰:“奇事!奇事!姐姐说庭瑞死了,他如今却中了状元。”
秀英曰:“何以知之?”
菊英曰:“现有状元报在此。”便袖中取出报来。
秀英接过一看,乃曰:“原来我花园张生,不是庭瑞,我本不知。但闻危德兄弟之说,因其年貌相仿,故疑之耳。”
菊英曰:“为今之计,将如之何?”
秀英曰:“庭瑞与贤妹订约之后,贤妹费尽多少心机,受尽多少苦楚。他倒安然,只图功名,全无一毫念及贤妹。细想此人,真负心人也。不如早绝此念,别图他计为善。且尔我有此才学,怕无才子相配耶?若得其人,吾姐妹共事之可也,何必切切如此。”
菊英闻言,沉吟半晌,曰:“妹思此人,亦甚无情,但义不容弃。倘天缘有分,妹愿与姐同事之耳。”
秀英曰:“我姐妹虽属女子,若胸中所学,亦不亚于男儿,何可公然守此深闺,作一女子之状乎?”
菊英曰:“姐姐有何见意,妹愿相随。”
秀英曰:“为今之计,当瞒过爹娘,假扮书生,出游于名山胜境,访察贤士。倘遇知音,则许之。若坐守深闺,徒然无益。纵使父为择配,决非我姐妹如愿者。贤妹以为如何?”正是:
深闺闷坐无知己,胜境遨游有美才。
未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
第十三回 考江宁王彦奇双士 拜张村庭瑞荐两贤
话说秀英与菊英商议,欲扮男装出外,访察知音。
菊英曰:“访月下张郎,妹固愿往。访他人,誓不辱矣。”
秀英曰:“贤妹真义人也。他如今中了状元,仕途不定,既欲访之,必须打听消息。”
二女商议既定,遂扮了男装,暗藏珠宝于身,私自由花园后门而出,不题。
却说杨巡抚一日在衙内闲坐,忽有家人呈上京报。杨巡抚观看,乃会试题名录,看见庭瑞中在第二名,暗想:“原来庭瑞未死。”过了半日,又有报到,见庭瑞已中状元,大喜。思欲使人往吉安,与庭瑞议婚,乃入告夫人。时梅香在侧,闻得此事,遂到书房来报小姐。及至书房,四顾不见一人。复往小姐房中,亦无人。正疑惑问,忽见夫人欢然而来。
问曰:“小姐何在?”
梅香答曰:“不知所往。”
夫人曰:“想必在书房中。”
梅香曰:“适从书房来,连刘小姐都不见了。”夫人心中着急。初时尚且隐瞒,及候了一日,不见转来,只得对巡抚说知。
巡抚怒曰:“此等女儿,要她何用,听她去罢。”亦不寻问。夫人暗使人寻查,总只不见,十分忧闷。
却说秀英、菊英,扮了男装,来到城外,看见卖状元报的,在饭店中,向那店主人说:“今科状元、榜眼、探花,都是青年奇才,且又美貌。如今万岁爷,招了状元为驸马,榜眼为郡马。今科盛典,比向年大不相同。”
菊英闻言大惊,谓秀英曰:“张郎真负心也。为今之计,将如之何?”
秀英曰:“贤妹请放心,以天下之大,怕没我姐妹之良配乎?”
菊英曰:“欲得良配,必须远出他方。若湖广,乃爹爹境内之地,恐泄漏机关,不宜久留于此矣。”秀英曰:“何必定论,随机而往可也。”行至河边,恰遇一船往下水的。二女搭了此船,顺水而下。时正当暑,至芦溪方置行装。
菊英曰:“三江素称盛地,金陵尤为佳境,妹幼居其地,尝闻其美矣。与姐姐同往一游如何?”
秀英曰:“可矣,但是姐妹必须更换一名,以兄弟称呼?”于是,秀英改名秉乾,菊英改名秉刚,二女便望金陵而来。凡是名山巨川,庵观书斋,莫不游玩。所到之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