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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38-笔梨园-清-潇湘迷津渡者-第3页

呼卢行令,饮了一番。
鸨儿去取了凤箫、胡琴来。媚娟接过胡琴,轻舒纤指,弹出一套《月儿高》:
流落烟花院,栖迟奈何天。背影偷弹泪,逢人强取怜。恁的情怀,有甚风流妍?无聊谩把、谩把丝弦绾。那更怨声凄断,寂寞转添。夭强移步,向花前,倩花来排遣。谁是潇湘一段缘?
这首词儿,是媚娟自伤薄命,遭此离乱,陷入烟花的话儿。干城与人便虽然不晓,也胡乱称叹了一番。
媚娟又取过凤箫,吹了又歌,歌了又唱。有了酒,桃腮愈艳,声调越清,引得江干城欲情如火,将蒙胧醉眼注着媚娟,半时不转睛。冯人便明白,抽身告别。干城忙忙一送,即转身来,携了媚娟登楼,闩了房门,急急抱了媚娟就枕。解去罗衣,但见酥胸白润如脂,金莲窄狭如线,真可爱杀,脓情难禁,不一时,云收雨畅矣。
二人起床,天色已暝。鸨儿高烧红烛,又送晚酒入来。两人床前对坐。饮未三杯,干城问道:“姐姐今年贵庚了?”媚娟答道:“十九岁了。”干城又问道:“仙乡何处?有何亲人?系何来历?”媚娟愀然蹙眉,低回想了一刻,答道:“妾今已为墙花,君来无非浪蝶,不过博一场欢娱采取而已。若欲说起根由,妾将青衫泪湿。君无益于妾,妾贻戚于君。倘使我妈知之,道我对客悲伤,必加谴责。幸君开怀饮酒,妾当鼓琴以劝。”干城心中想道:“只为他姿容态度仿佛前妻,故此有心一问。但觉交浅言深,未免唐突了。”但听媚娟鼓胡琴,唱吴歌。唱道:
姐儿窗下绣鸳鸯,薄福郎君,摇船正出子个浜。姐见子个郎,来针搠子手。郎见子个姐,来船也介横。
干城道:“小生船已横矣,姐姐莫非针搠了手么?”两人笑饮一回。饮罢,媚娟添香剪烛,漱口洗脚,做了一番上床的工夫,双双又入了被窝,尤云殢雨。
次朝,直至日上栏杆,方才起床。慢腾腾的梳了洗,理了妆,抹抹骨牌,弹弹丝弦,下下围棋,打打双陆,不是茶来,就是酒到,一连度了五日。
到第六日早间,桂妈走到门边,叫媚娟出去,故意响响的说道:“江爷之物,今已完成,恐有他客到来不便。今日可辞了他。”媚娟回言道:“晓得,且看。”桂妈道:“不必看,辞他便了。”媚娟点点头,转身来理妆。干城在床上听见,想道:“鸨妈从来无义,但觉此人更恶!我十二两纹银,难道住了五夜,就来逼我出门?只是不舍得娟娘。便再破几十两,这也是说不得的。”也就起来,梳洗完了,对媚娟道:“适才汝妈所言,我已听见。卿之恩爱,何忍遽抛!我去再拿银来,重图欢会。只是一件,今日倘有客来,贤卿可曲辞之,我立刻即至矣。”媚娟道:“既然如此,郎君可速去速来。”干城应了一声,急急抽身出门,忙忙走到寓中。只见寓门锁得牢牢的,十分扫兴,就急急的去问邻人:“可知我家江升到那里去了?”邻人道:“他连日为主人不归,在此啾啾唧唧的挂念。今日想是来寻你了。”干城连连跌脚道:“误事!误事!我有紧要事情,要银子用,那里等得他来?”
邻人见他急躁,往内拿出一把椅来,说道:“江大爷,且坐坐,他想必就来。”干城坐了又立,立了又走,走了又坐,东冲西撞,竟似见鬼的一般。邻人问道:“大爷有何急事?”干城道:“近边可有铜铁匠人会开锁的么?你们肯去叫来,我情愿送二钱银子。”邻人道:“去叫了来,盛价好到了,何苦又破钞呢?”干城自念道:“咳!此时决有客了,怎处?怎处?”邻人道:“大爷,有何客人?在那里?如此慌忙。”干城道:“这锁你们有旧钥匙可以开得么?”邻人道:“这是一把徽州八面须的好锁,没有这样的钥匙。”干城自念道:“小的是不的,只怕老的无情,决要另接了。”邻人问道:“那个无情?大爷莫非与他角口,故此要银用么?”干城道:“你们可看见这老奴才往那一头去了?”有一邻人道:“我看他望南去了。”干城道:“我去寻他。”邻人道:“寻人不如等人好。大爷可耐坐片时,他自然来。”干城道:“不好了,迟了,决决有客了!我去望一望,订一订又来。”急急乱跑去了。
刚刚干城转身,江升已回来了。邻人看见,说道:“你主人方才在此,有恁急事要银子用,好不焦躁。看他言颠语倒,竟似着鬼的一般。我们留他坐了等等,他说道‘我去望一望,订一订又来’,不知有何事故。”江升道:“我主人五夜不回,必然去嫖了小娘,着了魔神,故此又来拿银。”邻人道:“哦,是了,是了。我们方才问他,他口中自言自语道:‘此时决有客了,怎处?’我们又问他有何客人,如此慌张。他口中又说道:‘小的是好的,只怕老的无情,决要另接了。’后来又说来说去,只见叫一声道:‘不好了!决决有客了!’乱跑而去。”邻人大家笑了一笑,各各走散。
且说干城急到媚娟家来,只见门儿紧紧闭着,叩了两下。桂妈出来开门,干城一头望里边闯去。桂妈忙忙将身截住,道:“今日有客了,乞江爷暂宽一夜,明日来罢。”干城听了,就如一桶冰水泼来,十分扫兴,呆了半晌,说道:“我方才与令爱订约,原说拿银即来,教他辞客,为何又接了?”桂妈道:“我们子妹人家,见了银子,是要接的。难道现的放去了,倒望赊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