干?好老爷,放了我姐姐,杀了我罢!”郁氏也哭道:“原是我不愿作妾,害死伏生,你何苦搅此烦恼?”杏花说:“我也是不愿与人作妾,才下了毒物。”两个人你争我吵,哀哭不已。
狄公见此光景,叹惜非常,吩咐松刑。青衣退后,老爷问道:“杏花,用何毒物?那里得来?”海棠刚要抢说,狄老爷喝道:“不用你多言!”左右青衣一声唤堂,郁氏不敢开口。杏花才要说,只听一阵銮铃振耳,马蹄乱响,一骑跑上堂。马上那人手执火牌令箭、朱批公文,勒马喝道:“渔阳县令听真:今有北番王兵困雁门关;江南民变杀官,勾连腰带山贼作乱,圣上开科取士,兵部奉旨传谕各州县官,火急操演马步兵丁,以备新元帅调用,不得有误!”狄公连忙出堂接过谕文、令箭,报马如飞去了。狄老爷不敢怠慢,吩咐苦主暂且领尸,回家埋葬。传禁子江泰把海棠、杏花收监,两个船家押入班房,随即散堂。知会合城文武操演人马,收拾器械,把词讼暂且停停。
且说毛氏领尸回家,买棺成殓,少不得差人往镇国府送信。把个伏夫人只疼了个肝肠寸断,哭了个死去活来,遂坐轿飞奔到合和堡中。看见侄儿横死的尸首,又哭了个天昏地暗。毛氏此时少不得作出一番亲热伤感之态款待。夫人事毕回家。可叹痴爱一场,落了个竹篮打水。最可惜者,伏夫人的生性并不是强悍恶妇,也不是奸狠阴毒,只因偏僻些儿,就到此一步地位。为妇女者往往十中有六受此偏僻之害,终身不悟。这样妇女在家作女之时,也知孝顺父母,也知和睦兄嫂,也知疼爱子侄,柔顺谦和,却是个贤良样子;及至到了婆家,也不知孝敬公婆,也不知敬重伯叔,也不知和睦妯娌,也不知疼爱子侄,单单就知道一个丈夫是可亲可敬之人,这就叫作偏僻,只晓私恩、不明大理。却不知妇人以夫为主,丈夫的父母却是自己之爹娘,丈夫之兄弟姐妹便是自己的手足,丈夫的侄男便是自己的儿女,夫家一脉都是自己亲人,自己无子就是远房的侄男也是祖遗骨血,生则名正言顺,死则一坟祭享,方是妇女从夫的大道理。若把娘家的人认作骨肉,婆家的人视为陌路,这也谓之偏僻。似这伏夫人就是吃了这偏僻之苦。论他资性柔和,本可学好,若无坏人引诱,却是个忠正好人。俗语说:“近朱者赤,近墨者黑。”遇着滑氏那样嫂子,又有任婆、蜂儿两个奸人,七言八语,搅乱的这一个忠正好人送了他个有始无终,岂不可惜?这一来,形单影只,财散人离,渐渐成了平等人家。未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四十九、五十回
第四十九回 雨露承恩佳人朝北阙 雌雄莫辨奸相择东床
且说梦鸾小姐自那日随赵知府到了汀州任上,赵公将他主仆安置后园,饮食茶饭,命老院公夫妻供奉。小姐潜踪敛迹。安居俟命,与青梅观书演武,伴月陪花,不觉一年有馀。这日正坐书房看着那盆内梅花,点头有感,只见赵公满面欢容,走将进来。
高梦鸾一见赵公忙站起,口中让坐就作揖。老爷还礼同归坐,含春带笑叫贤侄:“恭
喜目今逢机会,该你出头立志时。今因南北刀兵动,皇爷挂榜选英杰。铸下了平南平北
双侯印,单等着雄才为帅把兵提。贤侄何不去应募,一定是丹桂飘香第一枝。似你这文
韬武略平贼去,我管保鞭敲金镫捷音至。功成而后赎父罪,全忠尽孝美名驰。行囊盘费
愚叔备,命人送你至京师。不可迟延明日走,二月初八是考期。”赵公说着看小姐,只见
他满面春风乐有馀。连连致谢呼叔父:“多承关切费心思。念小侄为父沉冤离故土,终日
家度如年耐岁时。好容易遇此机缘得凑巧,小技微能正要施。虽然说不敢指望元帅印,
我也要效力随征去御敌。忘生舍死将功立,借此方能奏主知。纵然命丧疆场内,为父倾
生死也宜。”小姐说着流下泪,赵公心内好惨凄。勉强含春连摆手,开言有语叫贤侄。
“贤侄明日远行,不可出此不利之言。若依愚见,贤侄的气概雄才,想是你父的阴功德行。此去一定独占鳌头。明日一早着人送你赴考便了。”
当下赵公问至前边,命夫人打点行李盘费,派两个得力家丁,次日一早,后堂设宴,与小姐饯行。用饭已毕,告辞起身。一路晓行夜住,涉水登山,至正月底到了东京,进城投店安歇。小姐、青梅独住一房,至夜,小姐向青梅商议道:“明日挂号,我若说姓高,万一得中,朝中众官都知老爷无子,不免令人猜疑,盘问起来,反费唇舌。再者谋害老爷的仇人必加一番的防范,难免滋事,便有许多不妥。必须更名改姓才好。”青梅说:“何不就用姑爷的名字?成名之后,定是传扬天下,姑爷听见姓名籍贯与他一样,一定访来,岂不是好?”小姐点头不语。遂唤进两个家丁,嘱咐一番,各自安寝。至次日一早,到兵部挂号回来,静养精神,店中坐等,暗暗祝告天地。
到了二月初三日,兵部传谕下来,众应募的英杰於初四日五鼓齐至兴隆街台下伺候考试。那些各州府县求名的武士,一个个按剑磨刀,单等夺魁。次日一早,众英杰早用了战饭,甲冑戎装,坐了名马,纷纷齐奔五龙庭而来。高小姐亦在其内。汝南王、保国公、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