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月有圆时就有缺。少时便要失陪了,还有那同伴前来把我接。”夫
人说罢合了眼,吓坏了太君、李氏、二豪杰。
众人听了这些言语,一个个惊慌无措。老太君手拉着夫人,目中落泪说:“我的儿,你心里觉着怎样?还是糊涂,还是明白呢?”夫人摇头不言。只见丫鬟来禀:“太医到了。”李夫人与素娘都避进内室,仆妇放下帐幔。高、杨二公将太医迎进,叙礼坐下。先问了得病原由,丫鬟放下一张小桌,垫上一束红绫,用罗包了夫人玉指,从帐缝中托出,轻放在绫上。太医坐在对面,闭目凝神,细细珍了一回,并无脉息。又诊了左手,也是如此。太医忙站起身来说:“夫人双脉已绝,学生不敢论证开方。老大人另请高明,学生告退。”高公见如此说,知是不祥,只得送出太医。回至前庭,唤进总管傅成,吩咐速与夫人预备后事。总管领命办理,自不必说。
高公回至后堂,天色已晚,大家哭哭啼啼,秉烛坐守。看看天交三鼓。
只觉的一阵异香扑人面,满房中紫雾霞光瑞气浓。香风过处音乐响,半空中隐隐微
闻鸾凤鸣。夫人猛然睁开眼,口中连笑两三声:“列位贤妹可都好,云车何处且消停。”
眼望太君说声母,“孩儿就此转琼宫。不可过悲须看破,他年玉苑又相逢。今朝分手非无
故,也有段因果在其中。我的娘只因少年杀伐重,养女不能送母终。幸喜杨门德行广,
儿孙相继庆芝荣。莫把好景愁中度,承欢全仗嫂与兄。小妹命薄困修短,从今难顾手足
情。端娘不孝撇老母,并非今世是前生。”说毕复又呼千岁:“妾有一言须记明:老爷本
是奇男子,你与那碌碌庸夫大不同。镜花水月虚世界,同林鸟散莫伤情。各奔前程完各
事,牢牢把舵紧收绳。端详步履由中道,莫从豺狼小路行。撞透铜城开铁壁,一身属我
任纵橫。素娘本是贤明女,知轻识重令人痛。可惜名花无获栏,难避无情雨合风。幸赖
栽培根本固,凌霜熬雪亚青松。双印全恁双印记,不用人劳心抚养自成丁。惟人梦鸾能
问事,他会从容审口供。”夫人说罢忙合掌,说声怠慢闭双晴。太君一见如刀搅,手抱夫
人大放声。素娘哭倒尘埃地,寸断肝肠血泪红。顺天侯与高千岁,嚎啕大恸手捶胸。悲
声惨切泪直倾,丫鬟使女家丁辈,恸哭主母尽伤情。这正是,生死离別情最苦,一时哭
坏左金童。
那梦鸾小姐虽然年幼,性情至孝,倒在老太君怀中恸哭不已。黎素娘撞头打滚,哭了个死去活来。又因夫人仁慈怜下,那些男妇家丁,一个个嚎啕恸哭。合家大小,哀声震地,只哭了个天昏地暗。李夫人见老太君哭的气息咽咽,面容改色,恐哭伤身体,只得自己止住悲哀,劝住了高、杨二公。顺天侯夫妇跪在老太君面前,好容易才把老人家劝住。
高公遂令人备了锦绣衣裳,监木画棺,装殓了夫人,即飞马入朝,面圣乞假。
镇国王只为中年失佳偶,十分哀恸又伤惨。思量便是多不幸,意惨心灰懒作官。见
主告假且告病,恳乞辞职归故园。太和殿中见圣主,皇爷闻奏甚垂怜。说道是:“念卿中
路失佳偶,又兼有恙未安痊。准你辞职朕不舍,勉强留卿又不安。如今给假归家养,或
是三年或二年。那时节养好身体期服满,依然待诏到金銮。赐与卿黄金百锭银千两,助
卿归葬与盘缠。诏书到日须早至,勿使朕意日悬悬。”高公叩首将恩谢,出朝上马转回还。
有那些文武同寅来吊奠,谈经点主与接三。夜深事毕宾朋散,高老爷送客回来到后边。
高、杨二公送客回来,一同走入上房,举目一看,只见那一番凄惨的光景,令人难堪。
隆太君怀抱梦鸾床上坐,昏花二目泪汪汪。李夫人垂头落泪无言语,黎素娘悲悲切
切站一傍。高公一见心难受,坐在椅上泪千行。太君带哭把姑爷叫:“老身有件事相商。
贤婿告假辞了职,眼前就要转渔阳。未如何日重相会,我的暮景无多难少长。女儿不幸
抛了去,恸思难断九回肠。意欲把梦鸾留在我膝下,承欢权当是端娘。未知姑爷可肯许,
如若不愿别商量。”太君说着泪如雨,这不就恸坏了高公镇国王。口呼岳母说:“遵命,
彼此一样有何妨。就只是蒙懂无知年太幼,反到累姥姥操心事一桩。李氏夫人说:“无碍,
这孩子,聪明伶俐世无双。定遵闺训识训教,将来出落个好红妆。”杨公说:“明日我也
去乞假亲送姑爷转故乡。太君说:“早去早回休迟滞,家内无人朝事忙。高公说:“岳母
保重休悲感,惟愿年残身体康。小婿虽然回故里,我必差人每岁到京邦。”大家正讲衷肠
话,只见那梦鸾小姐问端详。
那梦鸾小姐听得姥姥说将他留下,遂向高公问道:“爹爹此去,几时才来看孩儿?”这一句话,问的高公心如刀搅,众人闻听,无不伤感。那些仆妇丫鬟,也都掩面而泣。高公拭泪道:“你不必牵缠为父,好好跟着你外祖母、舅母,听说听训,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