丁立等着。别看着素日性儿好,动了无名气更直。若是观喜不动怒,心慈面软像活佛。
他要翻脸动真气,活佛立刻变活魔。那日我打了他个心爱碗,拿刀要把我脑袋割。不亏
大奶奶劝的紧,小命儿早已见阎罗。命我来把回书取,二奶奶忙忙的快写吧。”恶婢说着
留神看,见贤人纷纷二目泪滂沱。哽咽多时才讲话,叫声蜂儿听我说。
“我方才不写书,也并非故违夫人之命,只因头晕眼迷,浑身酥软,站立不住,所以过来了。你过去替我面禀夫人,不要错怪于我。回书叫费先生照实写就是了。”蜂儿说:“夫人方才说来,千岁临行也曾说夫人少志无才,不能主事,只好擎个现成的茶饭,如今丢了公子,这件事非同小可,回书若非二夫人的亲笔,千岁一定生疑,因此夫人不敢担这个沉重。再者夫人今日盛怒之下,奴婢也不敢去回禀。实话对你老说罢,我看他老今日大发了雷霆,就是二奶奶只怕也要受辱,何况奴婢下人?也不敢空手回去。你老不管怎么,将就着写罢,免的带累奴婢挨打。”素娘未及开言,秋月一旁听的明白,不由心中大怒,走向前来叫声蜂姐。不知秋月说些什么,且听下回便知。
第十七、十八回
第十七回 切切悲啼伤心思往事 悠悠逝水无计吊芳魂
且说蜂儿句句词意逼勒素娘,秋月不由的心中动怒,说:“蜂姐姐,等我合你去见夫人,奶奶这里连命都顾不过来了,就教费先生写写也使的。再者公子是二奶奶亲自养的,难道千岁还疑是二奶奶害的不成?”蜂儿说:“可是呢,夫人皆因怕千岁错疑了别人,才叫二奶奶亲写回书哇。”秋月说:“这不都是我的错!每夜我起來几次,偏那一夜我睡死了,致有此祸。回书只管照此写去,等千岁回来,我情愿领个死罪,断不累及别人。我合你去见夫人。”蜂儿把眼一丢,说:“好妹子,咱姐儿们流贼的永昌钱,不知算个什么新样儿的吉哈。”素娘一声喝断:“贼婢们少要斗口,休得放肆!若再胡言,一定重责不恕!蜂儿过去,回禀夫人,书中只管把不是撂在我一人身上,原是我自不小心,并非夫人误事,等千岁回来,我自然认罪领死!”蜂儿听毕,不敢再言,只得答应一声是。
转身回至前边去。秋月说:“好个胆大的小娼根!自从那日失公子,我见他分外长精
神。狐假虎威来欺主,卖俏抓乖惯咬群。”素娘摆手说:“且住,让我歇歇定定心。”秋月
闻言不言语,不多一回到黄昏。兰房秉烛交更鼓,娘儿俩,默默无言暗断魂。黎素娘面
对银坐,想后思前痛碎心。自叹:“生来多命苦,父母膝前身受贫。奔到京中叔父死,亏
了义伯老周仁。因遵父命入高府,为报王爷葬母恩。如鱼似水成佳偶,又逢贤惠那夫人。
相爱相怜如姐妹。知疼着热似娘亲。一旦千金贵体归黄土。闪的我,无着无落少精神。
苦劝老爷将弦续,还指望似月重圆花再新。谁知娶了庸才女,恰好似寒冰移向火炉焚。
也只好终日强颜陪木偶,再不想平生天大祸来临。孩儿去向真奇怪,莫不是高门该断这
条根?细想那日求来卦,神言岂肯有虚文。曾说是骨肉重逢一月内,今日是廿八天了还是
杳无音。再过两天绝了望,我还有何心世上存。蜂儿方才那些话,分明是夫人要把我的
错来寻。与其等着受凌辱,何不早早见阎君。”素娘想至这地步,泪似珍珠望下淋。秋月
看着心不忍,慢擦眼泪启朱唇。
走至素娘面前,说:“天已交了一更,我劝奶奶也该安歇,养养身体。这些时水米不进,只是啼哭,万一焦劳病了,找回公子来的时候,叫谁抚养他?”素娘长叹了一声说:“痴丫头,你还指望找回来么?我想再也是不能的了。”秋月说:“今早郑昆又派了五六十人往百里之外寻找去了。奶奶为何只说不能?”素娘说:“前月十八日郑昆求得卦来,曾有一月之内骨肉重逢之言,彼时见了心中到宽绰了许多。秉着心肠盼至如今,已是九月十六了,算来已是廿八日了,也不见动静,只剩了两天工夫,难道就找着不成?”秋月说:“就是剩了一天,保管有喜信。”素娘说:“何以见得?”秋月说:“我想公子必是个有大福的,断不致不明不白的泯没了他。若不是个大器,满月如何惊动吕祖下降,与他分开了十指,又印上‘永保遐龄,遇难成祥’的朱字?有这一番的奇遇,岂是无福无寿之人?二夫人想想吗!”
素娘被他提醒,说:“好丫头,解的明白,倒叫你提起我一个念头来了:趁此夜间,你可随我到园中吕仙祠中叩拜哀求一番,吕祖大发慈悲,保佑我母子重逢,也未见得。”秋月说:“这是正理。当初是向他老求了来的,如今有了难,还是求他老搭救。我点灯笼去,咱娘儿俩就走。”素娘说:“门都锁着,如何是好?”秋月说:“把箱柜上的钥匙都拿着,开开试试。”素娘点头,慢慢起身,才要下地,只觉眼一黑,几乎跌倒。秋月连忙扶起,复又坐下,口内气息奄奄,说道:“只怕走不去了。”秋月说:“人无根本,水食为命。奶奶这些时茶饭少进,日夜啼哭,精神虛损,自然没有气力。我劝扔奶吃点东西,也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