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二月中旬我
便回。家主人事托叔父,事不宜迟我即归。”杨义回言说:“全在我,咱这里见景生情探
事非。”他二人彼此叮咛分了手,郑安宁打马出城天渐黑。催马加鞭连夜走,全不顾天寒
雪冷朔风吹。赤胆忠心疼恩主,废寝忘餐痛泪垂。路途遥远急难到,恨不能人会腾空马
会飞。冬至走至年节过,不觉的脑尽梅开春又催。恰到新正十六日,小英雄,马上抬头
对面观。看见家乡镇国府,不由又惨又伤悲。见他父正与王平门外站,这豪杰,加鞭顿
辔马如飞。
郑安宁催马向前,滚鞍下马,扑至郑昆面前,跪倒放声大哭。把个老苍头吓的魂不附体,连问不迭。安宁把主人被陷之事,哭诉了一遍。郑昆_王平闻言,登时而如土色。老苍头两腿好似坠上千斤,拉着安宁,哭进中堂。
伏夫人与梦鸾小姐在上房刚用了早膳,正坐吃茶。只见梁氏慌慌张张跑进房中,说:“夫人、小姐,可不好了!老爷遭了什么事故,安宁小子回家送信来了!一言未尽,郑昆父子一同进房,嚎啕恸哭,跪在尘埃。夫人、小姐急忙就问。
郑安宁含悲带恸从头诉,吓坏合家听话的人。仆妇、丫鬟齐落泪,伏夫人体战身摇
面似金。惟有梦鸾高小姐,恰好似乱刀攒身剑刺心。大叫天伦疼死我,咕咚跌倒在埃尘。
只见他面如金纸唇如靛,紧闭了双睛失去了魂。青梅梁氏朝前跑,伏氏夫人站起身。大
家连忙搀扶起,齐声呼唤泪纷纷。佳人定睛时多会,悠悠气转又还魂。浊痰吐尽泪如雨,
惨惨悠声叫父亲:“念天伦报国忠君心似铁,不亚如美玉无瑕百炼金。那有背国通番事,
贼宋四平地生非血口喷。细想其情非无故,必有阴谋唆使人。”这小姐又是悲伤又着恼,
战栗开言叫母亲:“孩儿舍死去救父,今日个改作男妆就起身。金殿叩阍上血本,求圣主
念功免罪赦忠臣。皇爷若不赦我父,为儿的愿替天伦刀碎身。万一去迟爹爹丧,我梦鸾
同死他乡把父跟。青梅速去备行李,母亲快去备金银。”这小姐说着站起方移步,只觉的
霎时好似火烧身。眼前一阵金花舞,双脚犹如踏火盆。浑身骨节疼难忍,两耳生风似驾
云。望前一跌又要倒,青梅女连忙扶住女千金。伏夫人含泪向前拉住手,摸了摸头面尤
如烈火焚。说道是:“我儿想是身得病,少不得且进兰房慢养神。”梦鸾小姐嚎啕哭,说:
“罢了,天哪何故不容忠孝人!”郑昆说:“夫人小姐休急坏,待老奴速往东京走一巡。
多带金银去打点,见景生情再理论。”上房中正在慌忙言未了,门外边跑进狂生伏士仁。
伏生进房,不住跺足捶胸,唉声叹气,向夫人说:“我方才听得妹妹改妆上京,他乃千金闺秀,长途路远,这如何使得?”夫人说:“他今忽得病,去不得了。”伏生说:“就是不病也不用贤妹出头露面。现放着我,就是论亲骨肉至戚,遇着这样大事,也该出力尽心,何况孩儿现在膝下为嗣,父亲有难,为子者竭力救护,乃是分所当为。事不宜迟,为儿就此与郑昆一同起身,急急赶至京中,舍着一死,叩阍辩冤,搭救老爷便了。”小姐闻言,为父的心重,不暇他顾,遂说道:“兄长果能救父回家,小妹衔环结草,报之不尽。”伏准听得此言,满心里这一欢喜,不亚如得了暮生子哥哥儿一样,没口的回答“不敢,不敢。”小姐此时自觉头重身轻,坐立不住,错沉起来,伏氏命人搀扶后边去了。遂即忙忙打点行李、金银五千两,打成驼骡,立刻起身,留下张和、王平看家。郑昆父子、李清、赵泰五个人俱乘快马,押着驼骡脚夫,飞奔东京而来。
到了二月初七,刚刚赶到汴梁。进城一路打听的高公无恙,大家方才放心下来。苍头向伏生说道:“大相公且同安宁把银子行李送至杨府,老奴先到锦衣卫衙门等候便了。”伏准依言,同往杨府去了。苍头到了锦衣卫监外,知会禁子。禁子听得是镇国王的家丁,忙忙放入。这都是苏老爷吩咐过的,凡有官事入监之人,不论官宦军民,那良善正直之人,许他亲友看望;那些刁豪恶劣之人,俱不容见面。
这日高公不见郑安宁的回音,心中正自着急。忽见禁子走来,说:“外面来了个老者,说是千岁的家人,名唤郑昆,要见老爷。叫他进来么?”高公惊喜,忙道:“快些唤他进来。”禁子答应出来,领着苍头进了虎头门,穿过西所囚房。只见那些犯人披枷带锁,垢面蓬头,嚎哭之声,惨不可闻。郑昆暗忖道:“怪不的常闻人说,监牢便是人间的地狱,我那老爷怎受这般狼狈?”想至其间,泪如涌泉,不由问了一声:“哥,荣我主就在这房中么?”禁子说:“堂上老爷因念高千岁是个好人,另着一间房居住,饮食茶饭,俱要洁净。这些时都是在下亲手服侍。”郑昆闻言,感谢不尽。
说话之间来的快,那间房狱神庙后面朝南。但只见房屋矮小多黑暗,半掩双门挂布
帘。郑昆进房东西找,看不见故主在那边。忙擦老眼东西看,见一张白板床头铺旧毡。
床上坐着一个人,形容狼狈好难看。面无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