同坐床沿,因将联句的诗给他看。晴雯一路点头道:“得此诗,我也扬眉吐气了!但你押‘星’字这韵要改,难道我还是小老婆么?不如改作‘明河鹊桥渡双星’的好!”随着:“你请了我来,想不肯担虚名的了。但是三件事先要说定。”宝玉忙问:“何事?”因道:“第一,这信香有要事许烧。第二,仙凡路隔,应说的事我自说,若不说,不得妄问。第三,除自己家请,外面仍须秘密,不得来问休咎。”宝玉一一应允,方携手入帏,定如杜诗说的“并蒂芙蓉本是双”了。次早醒来,仍是单衾独梦,恰已红日满窗。只听得芳官道:“姑娘们都要去了。”宝玉忙起来梳洗。
要知送得着否,下回分解。
第七回 子盗母青蚨尽散 弟如兄赤棒重施
却说薛姨妈席散回家,独坐房中,忽见床前箱内露出衣角,因想前郡主所赠之物,除赎当三十余两外,余银俱锁放在内。
忙即开看,见全数已空,并几件心爱玩物,一齐遗失。气得发昏,因问宝蟾道:“我这里丢了几两银子,你知道么?”宝蟾道:“你老只怕糊涂了。你老前番去拜客,还要我们大爷张罗钱赎当,大爷不肯,你还上气。此刻怎么又有钱了?”薛母道:“你想,我房里又没有外人,我这钱又新郡主给的,怎得丢了?”
宝蟾道:“郡主不郡主,我知不道。你的钱鬼鬼祟祟藏着,干什么丢了?正是,太阳在屋子里呢,你老有好亲眷,叫大班儿上查查就是了!”薛母道:“家贼难防,还查什么?”宝蟾道:“你说我是贼,你就是窝家了。我在你家熬得乌鸡似的,还落得个贼名,我也不要命了!”一头撞去,把薛母几乎撞倒,幸得邢岫烟再三解劝,嘴里还是哓哓。薛母听了又气又恨,自此卧床不起。
那薛蟠自同宝蟾偷了这宗东西,手头松动,又去闹赌。无如贾珍新疆回来,一改前非,贾琏又管事甚忙,只得王仁、邢大舅一干人赌了两日,甚没意兴。贾芸道:“闻得蒋琪官家古董铺后也在开赌,何不去试试?”呆子欣然允诺。贾芸又邀贾环同去,做了几场输赢。
贾环忽想起袭人在那里,因说要见,琪官道:“三爷自家人有什么?但我这家里,要就这么叫他出来,不肯的,我有道理。”于是四人打牌时,琪官忽说要到忠顺王府去,这里不便散局,请袭人代一代。袭人见是熟人,又系丈夫叫他暂代,便无可不可的坐下。琪官回来就同在一块儿喝酒而散。
那知忠顺府三阿哥也是淘气的,闻得蒋琪官家的肯出来陪酒,也要来赌,琪官忙加倍备办下供给,请他来赌,说明现钱押梢:薛蟠是五十两现银;三阿哥是一个金镶玉龙佩;贾芸是两只金虾须镯;贾环也有押物。算起帐来,因贾环善于偷张,只他大胜。琪官当着众人将镯、佩交代,又分了十来两银子。
晚间入席。三阿哥执意要见袭人。袭人因他是琪官正主,只得装得花红柳绿出来,递了一回酒,被三阿哥轻薄了一回,才散。
隔了几日,贾政朝回,忽报忠顺府长官要见。贾政道:“忠顺府是那年因宝玉事差人来了,久不往还,今日又打发人来怎么?请厅上坐!”彼此见了礼,长官道:“下官奉命而来,仍有一件事相求,敢烦老先生做主,不但王爷知情,即下官亦感谢不尽!”贾政忙陪笑道:“又有何见谕?”长官道:“就是前番到府上找着的那小旦琪官,那知他竟诱我们府里三阿哥去赌,同赌的都是尊府令亲。三阿哥将一个御赐玉佩押着了,查究起来,说在令郎处。王爷特命走领,烦老先生转达令郎,将玉佩发还,该钱若干随后奉上。”说罢,忙打一拱。贾政笑道:“小儿原不妥当,如今有了部务,又在枢密,又要轮值书房,此刻尚未回家,那有工夫玩这个?所访恐未必确?”长官道:“大人还道是郡马爷么?说的又是一位小令郎,也行三的。”
贾政忙唤贾环出来,问道:“你这奴才在家种种不妥,又弄出无法无天的事来,王府里三阿哥金枝玉叶何等样人?你敢同赌,还留他赐物。我即刻捆你送官,究出同赌,一并处死!”长官道:“这倒不必,但请将赐物见还,便感恩不尽!至花赌一事,王爷因多是戚友,只将蒋琪送官加责,余者一概不究!”贾环见事已说真,默默无言。贾政又喝道:“玉佩究藏何处?”贾环只得说道:“在书房拜匣内。”贾政即刻叫贾琏取来。及取到看时,尚有虾须镯一对,贾琏认得是平儿之物,且拿来收起,先将玉佩送上,长官见了,便道谢起身。
贾政此时气得目定口呆,一面命贾环不许走动,回来再问,一面送长官出去。回来一叠连声叫:“拿大棍来!拿绳捆着!”
众小厮只得齐声答应,把贾环一如那年宝玉一样,按在凳上,拿着大板,打了十来下。贾环自知不能讨饶,只呜呜的哭。贾政喝令重打,又打了十来下。贾政嫌轻,一脚踢开小厮,拿了板子狠命的打了一二十下。恰好宝玉朝回,同贾琏上来乞恩,按贾环的小厮忙松手走开。贾环已气弱声嘶,动弹不得了。宝玉、贾琏请贾政息怒,且问他如何赌法?同赌何人?贾政道:“你问,你问!”二人下去问时,贾环喘着,并无一语,只得传贾环跟班头儿钱槐来问。钱槐到来,只有磕头。贾琏道:“你这糊涂王八,还不直说,先打一百鞭子!”打到五十,钱槐碰响头求饶,就将如何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