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,岂是乱惹得的?况我们家训,不许子孙夤缘过付预闻公事,断不敢从命,破我柳家规矩。是非自有公论,何必送他这些东西?”胖黄听柳太太一番说话,就像掉下冰缸,冷透了五脏,勉强说道 :“这也不算什么过付,不过给他们送 点儿礼去。借你们柳府的光儿,又破什么规矩家法呢?”柳太太回过头去,不言不答。薛宝书道 :“送礼也是个常事,只消 自己送去,何必又要转弯?咱们大爷从来不干这些。大婶子另 拿主意,倒别耽搁工夫。”胖黄见此光景,只得扫兴回去。谁知黄其祖是原告,赖氏是证,只道柳家已去走了门路,夫妻两个扬扬得意,同着原差上府听审去了。胖黄无法,只得在家听信。
且说桂太守知道人证到齐,随即升坐大堂。县尊上前参谒,下来闪过一边伺候。书役人等站定堂规。县里原差将一干人犯点名过堂。桂恕点到何氏,见他周身上下满罩着一腔悲苦,原告见证都带着得意之样。点名之后,且不问原告,先叫黄家族长上来,细问黄家世居产业,已未分居同爨,并黄其祖侄婶平日为人,有何口角事故。诸族长各将平日情形详细跪禀。桂恕点头,吩咐下去。命带何氏上来,说道 :“你所犯奸情并非死 罪,从实招来,免受刑法。”何氏两泪交流,不胜悲楚,就将自丈夫死后,黄其祖夫妻屡来逼嫁,致生口角,彼此不甚来往。 前日病中,正在昏沉睡着,他夫妻支开丫头、奶子,忽来房中探病;昨日又来搜出死孩子,不知是何人放在炕洞的,只求青天恩断。桂太守细听供词,反复详问搜出情形。何氏从头哭诉一遍。吩咐跪在一边,带黄其祖上来,问他是怎样搜出来的。
黄其祖将夫妻同去探病,闻见臭味,到他炕洞里搜出死孩,立刻报官究治,因指不出奸夫是谁,县太爷不准,只得来府上控,总求严治,合族感恩。桂恕坐在暖阁内,听他供毕,不觉呵呵笑道 :“你刚进房门,怎么知道死孩子一定藏在那里,拣直去 拿了出来?昨日委官相验,孩尸是枯干已久,怎么只有你夫妻两个闻出臭来?这些主意是谁教你的,从直招来!”黄其祖出其不意,被太守问着短处,一时回答不来,张遑失措,朝上尽着磕头。桂太守大怒,将惊堂一拍,骂道 :“该死的狗才!你 要他产业,设计污人名节,胆敢上控,其情可恶!”吩咐动大刑。两班皂隶大声响应,将夹棍呈验往地下一撩,惊天动地的合堂一声吆喝,黄其祖骇得魂不附体。皂隶们过来抓着刚将两脚套上,黄其祖就像杀猪一样喊将起来,说道 :“不要夹!我 情愿直招。”皂隶们吆喝道 :“快些直招上去!”黄其祖将如 何定计,孟思美是怎么去找死孩,那一天故意探病藏尸,昨日搜出控告,前后一箍脑儿都说了出来。原来孟思美正挤在何、黄众亲族中,听发官卖的好信,谁知黄其祖供了出来。正待脱身要跑,何、黄亲族都认识的,动了公忿,将他一把抓住,拥上公堂。不知孟思美怎样分辨,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七十二回 凤姐儿转生娇女 梅海珠喜产麟儿
话说孟思美正要脱身,被众人拥上公堂。族长们上前跪禀:
“这就是通同奸计的孟思美。” 太守大怒 ,吩咐带上堂来。 众人退立两旁。黄其祖见孟思美跪在面前,连忙喊道 :“我已 直招,你也不必混赖了,快些供罢!” 桂太守问:“那孩尸是 那里来的?”孟思美道 :“小人因黄其祖计已定下,赶着去找, 一时糊涂急切,找不出孩尸,只得将去年冬间出花儿死的小兄弟,埋了一年,久已枯干,挖出土来,用破衣包好交给黄其祖。
今既破案,不敢谎供,这都是黄其祖指使的,只求开恩。” 桂 恕道 :“将已埋兄弟挖出土来,已有应得之罪;何况听人指使, 拿去污人名节,强娶节妇,更为可恶。飞下签去,先打四十大板,另行定罪!” 黄其祖放了夹棍,跪在一旁。将赖氏带上问 道 :“你同黄其祖可是从小儿花烛夫妻,还是再嫁的?”赖氏 供称 :“是再嫁的。” 桂太守正在问供,只见堂下卷起一阵旋风,直扑到赖氏身上,将他衣裙吹的乱响。两旁站立多人甚为惊异。赖氏向上只是磕头。桂太守问道 :“你前夫是何处人? 叫何名姓?做何生业?多少年纪?因什么病身死?家中尚有何人?你是谁作主作媒再嫁的?”赖氏跪在地下抖作一堆,颤兢兢的说道 :“前夫叫董三,是挑架子卖肥猪肉的,就住在村北 蔡家庄,没有父母兄弟。那年二十七岁,七月初三下半晚儿吃了些野蕈子,到半夜里就不在了。因黄其祖是常到家来买肉,素相识认,做人和气,就托他办的棺木,发送埋葬,都是他料理。后来他前妻不在了,丢下儿女无人照应,就娶我过来,已有四年了。”桂太守点头问道 :“你前夫这野蕈是那里来的? 你可与他也同吃?”赖氏道 :“是黄其祖知他爱吃蕈子,找来 送他的。董三瞧见很喜,赶着叫我给他收拾一大碗,他吃了个干净,我一点儿也没有尝着。”桂太守笑道 :“你同黄其祖串 通寻来毒物,将他谋害,以遂你们心愿。董三阴魂含冤五载,今日现已到堂申诉,你还敢花言巧辨?”吩咐套上拶子。两边齐声吆喝,神鬼皆惊,不必收得绳索,赖氏喊叫情愿实招。桂太守吩咐放下刑具,令其细讲。赖氏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