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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52-绣像红灯记-清-佚名-第11页


小爱姐手提饭罐往前行,大街上许多人等乱咕哝。这个说赵明害壻真禽兽,那个说知县贪赃糊涂虫,这个说继高本是二公子,那个说那里受过大五刑。一定是受刑不过屈招认,安心要断送他的命残生。现如今南牢以内把罪受,不消说秋后要在刀下倾。可怜他侄女幼小把饭送,看起来这宗事情太不公。旁边里怒恼一个壮年汉,尊了声众位街坊你是听,似这等昧理欺心把壻害,咱何不大伙试试贼赵明,十字街方上一个人大众,齐打胡的上前去把他证。众人内忽听一人来答话,恁说的这个话儿用不中。现如今他哥上京未回转,告上状谁人能以作首领?况且是赵家势大银钱广,恁好比鸡蛋撞石一般同。依我说莫提老张共老李,单止要一车秫皆自成功,偷空儿放上一把无情火,烧他个片瓦无根房宅空。但能勾烧死赵明官司变,八分是他女还配孙相公。不言这街坊众人闲谈论,单表那爱姐送饭女花容。顺大街一行走一行又想,泪球儿不由的滚滚湿胸。也不知他叔得见不得见,也不知禁卒从容不从容?还不知南牢监里在何处,还不知那里是个甚光景。他这里正走中间逢人问,迈开步走到知县衙门中。望着那虎头门儿往前走,但只见当中有个大窟笼,小爱姐行走来至监门外,连把那守监人等叫一声。
  话说爱姐来至监门以外,从窟笼内往里喊道:『里边有人么?』单说把守监门的有个禁卒,名唤狗皮脸,正在那里昏睡,忽听的有人叫门,起的身来往外一看,并无一人,狗皮脸说:『谁叫门哩?』爱姐说:『是我!』狗皮脸说:『闺女家不在别处去玩,在这里喊叫甚么!』爱姐说:『我是来给俺二叔叔送饭哩!』狗脸说:『你二叔是谁,叫甚么名字?』爱姐说:『是孙继高。』狗皮睑说:『却有这个人,只是你来的晚了,方才开门放风,把门锁了,钥匙带进官宅去了。你回去明日早些来,等着开门放风,你好进去与你二叔送饭。』爱姐说:『禁卒大爷你行个方便,把监门开了,我与俺二仪见得一面,不枉我大忒远的跑这一遭。』狗皮脸说:『这是朝庭家的禁门,谁敢私开?要是跑了囚犯,那个能当的起,去罢!这门是不开的。』爱姐听的这话,就哭起来了。唱:
小爱姐听说不把门开放,不由的眼中落泪又放声,他哭着开言不把别的叫,尊了声禁卒大爷你是听:你才说监门不敢私开放,我早已参透你这就里情,不过是只要开门一分礼,大爷你也要量人富与穷。仔细想不过都好罩体面,那个肯自招没趣落脸红?虽然说指着槐树穿黄袄,岂不知公门之中好修行。俺今日招的这样屈情事,望大爷怜念我这苦女子,我爹爹上京应试未回转,我叔叔如今受罪在监中。因为我衙门来把二叔看,我的娘夫人实实甚苦情。带来了一分薄礼权收住,到后日从重谢你好尊翁。小爱姐说罢前后一番话,喜坏了守监禁卒当差公。
  要知道爱姐探望叔父事,具等我下回书禀再分明。
第十二回 监中见叔话短哭长
  诗曰:漫道女子守闺门 聪明智慧不同群 权辞能使守狱信 叔侄相视泪沾襟
  话说狗皮脸闻听爱姐之言,『却不枓小小闺女,你却极会说话。你既是诚心看望叔父,俗语说何官无私,何吏无弊。若是住衙门不丢鬼,除非狗不吃屎。虽说钥匙带进官宅,俺伙计们谁无两把钥匙?女孩家这般远来,这二百钱我一点也不要,你捎进去,叫你叔零碎使罢!』爱姐说:『大爷莫非嫌少么?』狗皮睑说:『你既说嫌的话,我却得收下。』接过钱来带在身上,又说:『小闺女闪在一旁,待我与你开门。』言罢,用钥匙将那锁开,爱姐随他进去,复又将门锁了,领定爱姐往里而来。唱:
小爱姐随他进监泪汪汪,眼前里不辨南北与东西。猛然间举目留神仔细看,不由的心下着忙吃一惊。看见了几个手镣带着锁,又见着几个腿上流血腥。听的那木笼以内人叫苦,又听的匣床以上人哼哼。正居中果然有座狱神庙,里边厢神像恍惚看不清。两耳边尽闻一片人喧嚷,俱带着希油哗啦锁子声。正是这爱姐走着心害怕,头前里禁卒开言把话明。
  话说狗皮脸领定爱姐,来至孙继高面前,说道:「孙相公起来罢,你侄女给你送饭来了。』继高闭目说:『大哥少要取笑,我那侄女,才六七岁娃家,焉能前来送饭。』狗皮脸说:『我焉有哄你之理,你侄女现在厫房门外等着看你,跟爷们到狱神庙里去罢!』继高说:『我这棒疮疼痛,不能行走。』狗皮脸说:『待我挽你一把。』遂用手挽定继高,出了厫房,爱姐举目看见,那个模样,大非他叔往日的面貌,不由的眼中落下泪来。唱:
小爱姐一见他叔泪不干,目视那受罪形容甚可怜,但只见首发团乱如蒿草,他脸上面黄肌瘦不似前。旁边里禁卒挽扶走不动,腿上的疮痛血腥湿衣衫。在家里本是少年读书子,到狱中亚赛鬼使一样般。怪不的奶奶听说活气死,我今日眼儿犹如刀割肝。赵明贼俺家与你何仇恨,害的俺叔父无故坐南监。待等我爹爹一日回家转,务必要拿住活剥狗儿男。孙爱姐连哭带骂多一会,疼的个继高开言说一番。
  话说孙继高说:『儿呀!莫要啼哭,随我到狱神庙内说说话去。』孙继高在前,爱姐在后,来至庙内。继高思想,无故被那寃家,害到死地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