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走得困倦,正在进退两难之际,恰好贵保因酒客喧阗不便读书,又朱能出外独坐无聊,偶出房外站立,忽见神宗官家打扮器宇不凡,随着一小仆欲进欲退,知他欲饮无坐,便上前拱手道:“客官饮酒此间无坐处,且到小弟书房,自有洁净坐位。”神宗闻言大喜,即相随入房坐下。
贵保传呼伙伴摆上精洁肴馔美酒,相与对酌。随行小监在旁执壶。
两家坐下各道姓名,饮次,二人谈今说古议论风生,十分投机相见恨晚。神宗见贵保年少英俊对答如流,有心相试说道:“某触景生情有联一句,请足下对之。”贵保道:“请贵客说出来,倘不能对,休得见笑。”神宗遂把联句说出:“小危楼三杯两盏极好东西”贵保实时对道:“大明国一统万方不分南北”神宗皇说道:“某更有一联句,历来无人对得,今足下有此捷才必得确对。天下之虫蚕第一。”
贵保见是拆字,把蚕字拆天虫二字,遂把凤字拆凡鸟二字对之。
“凡间之鸟凤无双。”
喜得神宗不住口赞道:“足下有此仙才,且口气超群又念念不忘君国,他日得志定作国家柱石忠良,必能羽仪天下,而为国家祥瑞也。”频命小监行酒,尽欢而罢。
贵保命伙伴复洁香茶谈心,神宗问道:“听黄兄声口不似本京人氏。有此大才,因何寓此喧嚣之地?”
贵保道:“小弟原籍襄阳,同一友到京雪恨,与此店主相厚,是以暂寓此楼。一则借此温读,二则便于诉冤。”
神宗问:“此友何人?所仇何事?”
贵保道:“小弟与友雪冤,案情重大,说出来令人发指。
今日相识之初未便吐露,朱先生莫怪。”说罢攒眉愁叹。
神宗道:“不用悲伤,我看黄兄印堂气色光润,日间必有喜事临身,何愁冤情不报。但三两日间不宜出外,恐有贵人相临。”贵保道:“朱先生精看相法么?”神宗道:“非也。不过据理悬空揣度耳。”说罢起身作别,袖中取出银一锭置桌上道:“承蒙厚赐,留此作为酒赀。”贵保道:“这个可不必,薄酒粗菜亵渎尊长,何劳厚赐。”即纳还小监袖中,相达下楼,珍重而别。建良问道:“此贤侄相识么?”贵保道:“非也。他说姓朱是本京人氏,小侄见他博学,相与谈饮。他留下酒赀,小侄不曾受他。但用了多少酒钱,待小侄算还便是。”建良道:“不须不须,叔侄间何用客套,以后贤侄倘有客到,但呼伙伴备馔就是。些须饮食不必计较。我与贤侄及朱贤侄情如骨肉,今贤侄如此是见外了。”贵保道:“搅扰叔父不当了!”李建良打听张相府彩楼招赘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十三回 大恩人报说彩楼 奇女子运筹帷幄
话说李建良打听张相府有一件奇事,朱能便问:“何事?”
答道:“宰相张居正有一小姐,在彩楼招亲,已经出论,定期明年正月上元午时抛球择婿。”朱能道:“不知这位小姐才貌如何?”答道:“闻人传说,貌比鲜花。若论才学,不独世间所无,更属古今少有。因他帮助父亲运筹帷幄,平服倭人。所有奇谋妙策,尽是小姐功劳。”朱能道:“既然有此美事,有志者不妨去走一遭。”原来这位小姐非他人,就是当日投水的素娟。
只因素娟当日投水时,在江中飘荡,耳边似闻有人说道:“贵人有难,我们速宜救护。”于是身随浪涌,涌至江心挂在一只大船舵上。这船系大学士张居正奉旨回京的官船。是时张居正在船中打坐,闻舟人拾得水中被溺女子,气息奄奄。张居正急命灌救,须臾救醒。丫环把衣服与她穿换,引她到舱中叩谢相爷。素娟便问:“这位相爷是谁?”家人答道:“系当朝宰相张居正太师。快些上前叩谢。”素娟行至跟前下跪,张居正问道:“你这女子青春年少,有何冤苦将身投水,抑或偶然失足被溺?”素娟便把前情逐一诉出并问:“大人因甚到此得救残生?”张居正道:“本宦告假回乡,近因倭寇侵犯中原,奉旨回京策敌。在中途闻得贼入山东,欲移舟先往济南商量军机大事。路经至此,舟人把你救醒的。据你说来,是受屈含冤的,待我差人带你回家如何?”答道:“目下父亲不在家中,我若回家必再受奸人所害。求大人设处。”张居正道:“既如此,待我带你回朝,自然与你伸冤就是了。”素娟叩头谢恩。张居正吩咐丫环好生服事黄姑娘。随命家人解缆行船,向济南府进发。是时济南有倭寇之乱,倭人即系日本国,在东南大海中,中有一岛叫做倭岛,有一王占据,附近十八州地方尽属倭王统管。其国风俗与中华不同,凡有职位的贵人,俱雕刻身面,用各颜色涂染班痕。妇女牙齿用药染黑,衣服无缝折,俨然单被开心。将头穿出,一般形状半似雪衣,半似袈裟,与人行礼,但把手相搏当作拜跪自古以来,朝贡中国,自称大王,常与中国贸易。万历年间,倭王俺达自恃强盛不来朝贡,朝廷命钦差赵全为大行人,周元为副使,带领骑尉二十人到他国中催贡,谁知赵周二人是个叛逆之臣,出京之日早携家眷,逃遁去到日本国,见倭王十分厚待,遂投降了日本国,并骑尉二十人永不回朝。赵全反教唆倭王兴兵入寇,残州破县,生民涂炭。倭王俺达统兵十万屯扎青州,命王孙哪咭领兵二万攻打济南,